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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罢了,留给他我很放心,”略加思索,不免又问,“孙成那厢如何?”
“只是有些心疼苏记……”疲�q犹豫着说,“那火熄了,他还在旁边看了许久……”
云卿叹了口气,说:“蒋婉既盯上苏记,就算没有这场火,也是难逃一劫。如今不过烧掉个空架子,钱还在,人还在,图纸账簿都在,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疲�q便道:“是,孙东家也是这样说,叫我不必担心,就寻了没人的时候先送我回来了,且叫我带个话儿,说接下来他只在家候着,什么时候需要他做什么,往他家里寻便是,随叫随到。”
裴二爷轻轻冷哼了一声,云卿和疲�q立刻噤声,却不闻裴二爷开口,呆默了半晌,云卿只得示意她先下去。
却听裴二爷说:“那个孙成倒是伶俐又本分。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我想过了,”云卿安安分分回答说,“他是块做生意的好料子,如今因屡屡被卷进我的事才不得安稳。等我进了慕家,不妨就请慕垂凉寻一慕家银号将他安排进去做事,凭他努力,必能吃穿不愁,我也就放心了。”
裴二爷盯着她看了半晌,忍不住敲她的头:“傻!”
云卿知裴二爷今儿不悦,也不敢再多说,只揉着头等他开口。裴二爷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她说:“不要太信任太依靠慕垂凉,最出色的人,你自己当留一两个。这一点任何时候都不可忘了!”
116 是夜
“最出色的的人,你自己当留一两个。”
云卿反复念叨,反复思索,逐渐发现自己先前布局的漏洞。
她一心想着到了慕家会是一场硬仗,所以一心要挑最出色的人带过去。
可是,万一呢?万一有朝一日事有差错,再不能依靠慕垂凉,也再不能依靠岚园,她真正属于自己的退路又在哪里?
裴二爷看着她在一旁念念有词若有所思,越发觉得骨架子似松散开了。这一场大火他至今心有余悸,看着眼前的人也开始觉得熟悉中透着陌生。
她的仇恨他岂会不知,然而养育多年,怎会没有私心、怎会不盼着她忘记仇恨好好生活、怎会能容忍她再被卷入是非之中呢?当年的夏家啊……
裴二爷闭上眼,看到满地鲜红。满门抄斩啊,何其惨烈!
如今呢?又当何如?
裴二爷看着云卿,越是在她即将出嫁这种时候,他越惊叹于她的手段,却又惧怕她所走的路。这种手段,干净利落,狠中带稳,一夜之间惊险扭转局势,她比当年的夏晚晴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夏晚晴毕竟是死了……裴二爷看着云卿的背影,悄无声息叹了口气。
“云卿,”裴二爷睁开眼,声音滞涩黯哑,说,“你过来,跪下。”
云卿一愣,也不难看出裴二爷神色异样,便不多问就上前端端正正跪了,只等裴二爷开口。岂料裴二爷却似发起怔来,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夜色渐深,岚园和物华一道逐渐安静下来。大地安眠,万籁俱寂,房中供瓶的玉兰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裴二爷似沉睡一般,云卿却觉不寻常,越跪越担心,便轻唤:“爹爹?”
裴二爷却依旧半寐半醒。云卿又唤了一声,他终于慢慢睁开眼。
“为父教养你多年……你给为父磕个头吧!”
云卿这才真正诧异起来。裴二爷素来不拘礼节,从先前师徒名义时开始,就未曾叫云卿过分请安行礼过,命她磕头更是少数。
“是。”裴二爷目光空明澄澈,看不透情绪,云卿不敢耽搁,应下之后便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裴二爷却再度沉默了。
更深露重,夜深气寒,云卿跪得久了手便有些发凉,她只道裴二爷还是因为今晚之事余怒未消,便僵僵缩回手,仰起脸看着裴二爷恳切地说:“爹爹,此次女儿擅自行动,让爹爹你担心,如今已知错了。以后有什么事,女儿一定先跟爹爹商量,再不敢妄自做主,求爹爹你——”
“为父不是要说这个,”裴二爷缓缓开口打断她,说,“为父要说的是,大兴城那边——”
“卿儿!”
云湄推门扑进来,也顾不得裴二爷,直扑向云卿,看她脸上带着伤,又不禁翻看了手臂,当即就哭成了泪人儿,只攥着云卿的手一味哭,半晌才说出句囫囵话儿来:“你这都是干什么啊……”
云卿鼻子立刻酸了,却只得生生忍住,暗暗拉了斗篷将脖子遮严实了,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