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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簪一镯一佩,云卿便将发上钗环尽数去了,让蒹葭重梳了个高高的飞天髻,将云纹红玉与她装扮起来。因昨儿睡得不好精气神儿稍欠,便略施粉黛稍加遮掩。蒹葭看了便偷笑:“知道的说你是为了让二爷放心,不知道的,还道你今儿要见情郎呢!”
云卿作势要拧她的脸,二人嬉笑打闹着便出了房门。
裴二爷住的醉望斋与云卿的拾云轩中间只隔着个花园。此时还在腊月,园子里只有几株寒梅盛开,粉色白色碧色皆有,算个点缀,中间唯有一株红梅,开得虽不盛,但老树虬枝,独有韵味。云卿路过此处,却闻到一股异香,其味馥郁醇厚,大不同于梅香之清寒,云卿少不得止步看去,便疑道:“咦,岚园何时来了客人?”
078 贵客
面前的少年和云卿年纪相仿,只简单一袭普通青衣,腰间挂着一块方形白玉佩。云卿认得那玉佩乃是她师傅裴二爷的,于是晓得这客人不同寻常。细看之下,那少年容颜清俊,身段风流,比女儿家还要俏丽许多,只是目光清澈中似比同龄人更为坚毅,显露出些许男儿气概来。云卿心想,这样的气质,虽安静了些,却并不柔弱,应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少年见云卿打量,又观她衣着神色便可知身份,却并未开口,只是微微一笑目露赞色,和气又客气地点了个头。
“真是巧了,竟都在呢,”紫苏绕过一株梅花笑盈盈过来说,“二爷叫我来请你们到他的醉望斋去一趟呢!”
“我们?”云卿惊讶,心说不是要正经介绍他二人了吧?然而转眼一想,若真是贵客临门,或让云卿去拜见客人,或携客人去她那里坐,怎会要紫苏把二人一起请过去?便试问说:“这一大早的,别是什么客人扰了师傅清静,叫他老人家不开心了吧?”
紫苏只知道少年是贵客,究竟是何方神圣倒也并不清楚,便不好将话敞开了说,只笑道:“就数你机灵了!不过二爷开不开心我看不大出来,只是醉望斋的客人与你却是有一些渊源的,你且快去看看吧!再说了,二爷回来头一顿饭,你可不得在旁边伺候着么?”
云卿便笑说:“我可还恼着呢,才不去伺候他用饭。”话是这么说,却也即刻就同少年一道随紫苏去了。
醉望斋是裴二爷的起居住处,门外楹联用狂草写着《诗经?小雅?采薇》的名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横批仍是“薄梦惊薇”。少年细品一番,却是笑了,点点头开了口说:“张颠的字。”
云卿看着少年出神的样子忘了接话茬儿,想起来时却又失了时机,想再说什么也都略嫌突兀了,一时有些懊恼。少年抿嘴一笑,清清淡淡说了句:“姑娘拜了位好师傅。”
云卿听得分明,点点头同少年一道跨过门槛,说:“确是如此。我是命里有福的人。”
少年默然片刻,边走边笑说:“姑娘之福,何止如此。”
云卿细品一会儿,心下稍安,回道:“承您吉言。”
他们这几句话意连词不连,紫苏和蒹葭每听一句都觉突然,然而短短一段路,等到了醉望斋紫苏进去通传时,已显见云卿与那少年不止和睦,神色间已十分亲昵了。
紫苏进去通传后,却是裴二爷亲自出来,乍一见云卿锦衣华服环佩叮当,便长舒了一口气,细看之下,只见云卿眉舒而翠,恰若青天碧水横生翠柳,目澄而清,且如秋高气爽潋滟清波,鼻挺而翘,如美玉雕,嘴红而润,若樱桃作。一时心里得意,也忘了云卿还恼着,直拉了云卿的手十分炫耀地对那少年说:“六哥儿,我这闺女怎么样?”
裴二爷与云卿虽情同父女,但明面儿上向来是以师徒相称的。云卿睨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也不说破。那六哥儿自然瞧出这师徒二人的亲厚,便玩笑说:“我怎不闻裴二爷还有这么伶俐的一个闺女?裴二爷别是硬拉了别人家的女儿来充福气吧?”
六哥儿虽负手而立颇有气度,但毕竟形容尚幼,身量亦不足。裴二爷便居高临下恨恨咬牙了一番,最后十分赌气似的说:“得,就凭你这句话,从今儿起就是我闺女了!吃完饭就去烧香祭祖入族谱!”
云卿这才抽了手说:“我才不呢,凭你这样的爹爹,一年到头见不到一回,这厢都流落街头性命堪忧了那厢还不知在哪儿逍遥自在呢,我要这样的爹做什么?只图个好听的?不要,操不尽这心,费不起这麻烦!”说完故意扭头不看他。蒹葭和紫苏便在一旁偷笑,六哥儿也存心看笑话。裴二爷自知理亏,搂了云卿肩膀讨好地赔不是:“这回都是为师的错,叫我卿儿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