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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怎么了呢?”云卿一边回答一边飞速盘算。裴家的宅子建得本就偏僻,此刻又是寒冬,街上行人不多。而那宅子十分大,仆从又少,临近年关个个都忙。恐怕就是云卿高呼救命,里里外外只怕并没有人听得见。倒是晓得裴太太和裴家管家裴度方才出来送她,算着时间理当还在门外。如果能让云湄去求一求,裴家没道理袖手旁观。
却听苏行畚喟然一叹说:“唉,说来真是……我叩开画室的门,便看见我二娘柳氏和我妹妹小雀儿,裴画师你拿刀架在我妹妹脖子上,说,苏行畚,交出苏记吧,把苏记交给我,我便放了你妹妹。我妹妹不足十岁,纤细粉嫩的脖子,让你手一歪就划出一道血痕,鲜红的血像一道红线划过锁骨淌进粉盈盈的小衫子里,我妹妹哭着求我,说哥哥哥哥你快救我,你快救救我……”
云卿听得越发恐惧了。苏行畚根本就是疯了,若说苏记垮塌有云卿插手的缘故,他现如今来找云卿麻烦云卿是一点儿都不意外,但竟还有脸提她妹妹小雀儿!把小雀儿逼到绝境的人是谁他竟不记得了吗?
但是不能再耽搁了,苏行畚多说一句,云湄就危险一分。
“不过是个梦魇罢了!”云卿笑说,“苏少爷也是的,若是念旧,大可找几位熟识的伙计坐一坐、聊一聊。便是苏记,现如今虽不姓苏了,里头的格局到底是没一丁点儿变化,苏少爷若想再回苏记,孙东家也是念旧的人,不会不答应的。”
苏行畚果然如梦初醒,微微怔忡着看向云卿,低头叹说:“念旧,确然是念旧!”末了又抬起头,紧盯着云卿的脸,咧嘴一笑说:“所以十分得想念裴小姐你。”
云湄低声惊呼起来,抓着云卿肩膀的手开始微微发抖。云卿定了定神,极力让语气听起来不急不缓地说:“既是如此,让旁人打扰着倒甚是无趣了。”
苏行畚先前只死死盯着云卿,听云卿如此说,目光才稍稍移到了云湄身上。云卿心叹“糟糕”,唯恐说错了话反连累云湄,不料苏行畚紧盯着云湄看了半晌,尔后渐渐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最后竟一扬手说:“这位么?请便。”
云卿当即一惊,转而欣喜,来不及细想忙回头推了云湄一把,小声急促吩咐:“快走!”
云湄刚回头,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云卿匆匆又说:“先走!”
云湄晓得她话中之意,立即慌慌张张跑出巷子,果然看见裴太太脸色极差、裴管家俯首躬腰,两人正要转身进门。
云湄的身影一消失,这厢苏行畚的神色竟陡然一变,冷不丁上千一把抓住云卿肩膀、另一手捂住她嘴巴直往巷子另一边拖。云卿本就瘦小,云湄走时又失了防备,自然是连挣扎都无用。苏行畚听着她“呜呜”叫神色越来越冷静,竟仿佛从方才的魔怔里跳脱出来,恢复成先前所见的面目阴暗沉郁、恨不得杀云卿而后快。
半条巷子,云湄仍然没回来。再往前右转是一个小胡同,走进里面便是纵横交错的街道与民居,云卿难以记得路、云湄更不可能追到了。然而走近之后,苏行畚并没有直接拐进去,而是吹了声口哨,召来一个一早等在这里的络腮胡壮汉。
苏行畚松开手,静静看着云卿被壮汉用帕子堵住了口、用麻绳捆住了手脚,声音平稳无波道:“劳驾,带去蓼花楼!”
那壮汉捆绑时特地摘下了云卿的斗篷,等绑紧了便又将斗篷披上系好,并扣上帽子压低了她的头,然后一手搂着肩膀挟起来匆匆赶路。云卿分明双脚离地,但斗篷拖在地上,看起来便像是壮汉搂着自己两人一起前行一样。这壮汉一言未发,活儿做得又利索,让云卿心惊胆战。但她来不及思索其他,心中只挂念着那个名字——
蓼花楼!
分明在哪里听过!
蓼花楼、蓼花楼、蓼花楼!她绝对听人提起过,但紧急关头一时竟想不起来!壮汉挟着她一路走出了巷子,苏行畚在她旁边并排走着。三人匆匆而过,尽管她极力挣扎,但她的兜帽压得过低,人又是在走动中,所以最多只惹来好奇目光,一路上并没有人多管闲事地上前询问。
“甄八爷那边怎么说?”
竟然是苏行畚发话,云卿一愣,明白这是问那壮汉的。
“八爷很生气,”壮汉说,“小摇红不是平常姑娘。蓼花楼里姑娘百十来个,唯有摇红、溅翠是八爷亲自调教出来的,一年里接客的日子还没陪八爷的日子多,是八爷心尖儿上的人。苏爷您看上了小摇红,那是小摇红的福分,可八爷开口说要送您,您却当小摇红的面儿给拒绝了,别说小摇红挂不住那脸,八爷也认定您是不识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