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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孔太平又说
了几句小许,他担心那车内坐的是养殖场的客户。小许说那人绝不是什么客户,那
副妖艳的模样,一看就不是正经路上的人。听说是个女人,孔太平也不再数说小许
了。倒是小许来了劲,不断地说现在太不公平了,洪塔山算什么东西,居然坐起桑
塔纳来,书记镇长却只能坐破吉普。小许说他若有机会,一定要治一治洪塔山,不
让他太嚣张。
小许的话说得孔太平烦躁起来。这时,吉普车已来到镇外的河堤上。孔太平让
小许停下来,打开车门时,他叫小许开车先走,自己一个人慢慢地走回去。
吉普车消失在镇子里,四周突然静下来。被太阳烧烤透了的田野,发出一股泥
土的酽香,月亮被醺醉了,满面一派桔红。热浪与凉风正处于相持阶段,一会儿凉
风扑面,一会儿暑气袭人,进进退退地叫人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河堤外边的沙滩上,稀稀落落地散布着一些乘凉的男女青年,女孩子嗲声嗲气
的话语和男孩子有些浪意的笑声,顺着河水一个涟漪就漂出半里远。孔太平想起小
时候自己从县城里来乡下走亲戚时,舅舅带着他走上几里路,同垸里的男女老少一
道来这河滩乘凉的情景。有天夜里,满河滩的人睡得正香,忽然有人喊了声狼来了
狼来了,惹得许多人慌忙逃个不迭。后来舅舅大喊了一声;说这么多人还怕几只狼,
一人屙一泡尿就可以淹死它!舅舅的喊声制止了河滩上的慌乱,大家镇定下来以后
才知道是有人在闹着玩,目的是想吓唬那几个睡成一堆的女孩子。舅舅走上前去揪
着那人的耳朵,一使劲就将其扔到河水中去了。那人在水中挣扎时,大群女孩纷纷
抓起沙子撒到他身上,直到那人急了,说若是谁再敢撒沙子,他就将身上的衣服全
脱光,这才将女孩子吓退。那人从水中爬起来时,舅舅对他说了几句预言,断定其
人将来不会有出息。孔太平记起这个故事,却不记得舅舅所说的这人是谁了。在当
时他可是知道这人的姓名的,时间一长竟忘了。忘不了的是这人如今也该四十岁了。
想起舅舅,孔太平的目光禁不住拐到另外一个方向上。远远地一座小山之下,
忽明忽暗地闪着一架霓虹灯,西河养殖有限公司几个字一会儿绿一会儿红,往复变
幻不停。空洞的夜晚因此的确添了几分姿色,美中不足是那个“殖”字坏了半边,
只剩下“歹”在晃来晃去。舅舅的家就在养殖场附近,虽然离得不算远,可他已有
一年多时间没有进过舅舅的家门。孔太平打定主意,近几天一定要去舅舅家坐一坐,
不吃顿饭也要喝几杯水。
孔太平从县商业局副局长的位置下到西河镇任职已有四年了,头两年是当镇长,
后两年任的是现职。论政绩主要有两个,一是集资建了一座完全小学和一座初中,
二是搞了这座养殖场。现在镇里的财政收入很大一部分来源于这座养殖场。所以他
对养殖场格外重视,多次在镇里各种重要场合上申明,要像保护大熊猫一样保护养
殖场。实际上,这座养殖场也关系到自己今后的命运。回县城工作只是个早晚时间
问题,关键是回去后上面给他安排一个什么位置,这才是至关重要的。小镇里政治
上是出不了什么大问题的,考核标准最过硬的是经济,经济上去了就是一好百好。
凉风一阵比一阵紧了,暑气明显在消退,河滩上几个女孩子忽然唱起歌来。孔
太平心情好起来,他刚要加快步伐,迎面走来两个人影。不知为何,孔太平一认清
那两人是镇完小的杨校长和徐书记,竟下意识地躲进河堤旁的柳丛里。
杨校长走到他跟前时忽然停下来说,等一下,我屙泡尿。
徐书记嗯了一声说,我陪你屙一点。
好半天没见水响。杨校长说,妈的,白等了半夜,哪知他竟留在城里偎老婆不
回来。
徐书记说,这热的天再好的女人偎起来也没味道。
杨校长说,人家不像我们这些穷教师,去年家里就装了空调,改造了自己的小
气候,你还当是大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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