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2/4 页)
融冶治,与古色黝然的道观相得益彰。
只听得“吱呀”一声,咸宜观大门突然开了。浓郁的菊花芬芳中,一名年轻的女道士送一名男子走了出来。男子约摸三十余岁,一身便服,衣饰甚是华丽,但脸上却满是愁苦之色,仿佛正遭逢着甚么伤心之事。女道士则二十岁出头,着一身交领却跨的碧绡道袍,伫立于薄暮当中,眉目如画,人淡如菊,天然绝丽。黄巢一见之下,只觉得胸口被石头重重砸了一下,立时便呆住了。
只听见那男子抑郁地道:“我走了。”言语中颇为不胜留恋之意。女道士却只是淡淡道:“嗯。”似乎并没有挽留的意思。她突然感觉到甚么,抬起眼帘,看到了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黄巢。一刹那间,黄巢似乎看到女道士对自己笑了一下,顿觉一种脉脉幽情,从心底深处一圈一圈地荡漾出来。他尚在发怔,她却已经转身进去,重新掩上大门。
黄巢一直紧盯着女道士从视线中消失,直到大门关上,依旧有些茫然而迷离。这一切发生得太迅速了,倘若不是那华服男子还站在道观门口,几乎要怀疑适才的佳人丽景惘然如梦。
华服男子有些闷闷不乐起来,深深叹了口气,这才转过身来,意外看到了尉迟钧,迟疑了下,才勉强招呼道:“王子殿下。”声音却是清亮而富有磁性,悦耳之极,与他深沉忧虑的面容很是不符。
尉迟钧急忙下马回礼:“李将军!”黄巢不明对方身份,也跟着下了马,垂手站在一旁,以示尊敬之意。不料那李将军态度十分漠然,仅仅是大模大样地朝尉迟钧点了点头,也不理睬黄巢,便自顾自地向西门走去。
鼓声便在这时候停了下来,尉迟钧急忙叫道:“李将军,坊门已闭,你大概是出不去了。如不嫌舍下简陋,就请去将就盘桓一晚。”李可及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继续前行。尉迟钧叹了口气,心想:“也许他有圣上钦赐的金牌,畅行无阻,不必受夜禁限制。”转头却见黄巢依旧紧盯着咸宜观的大门,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尉迟钧却以为他在看咸宜观的黑色大匾,笑道:“那匾上的字是天宝初四明狂客贺知章所题。”黄巢心思全然不在匾上,只是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问道:“那刚才出来的那位炼师……”尉迟钧道:“她就是鱼玄机。”
黄巢一听尉迟钧言中之意,这鱼玄机不仅貌美异常,还似乎是个大大有名的人物,可为何自己偏偏从来没有听说过?又听见尉迟钧道:“那位李将军就是李可及。”
“甚么?他就是李可及?”黄巢当即大吃了一惊。他虽然长期以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但这李可及他还确确实实听说过。
当今皇帝喜好音乐,日夜听音乐看优戏,不知疲倦。乐工李可及善于谱写新曲,天生一副好嗓子,音辞宛转曲折,听者忘倦,京师长安的市井商贾屠夫像追星一般模仿他,呼其为“拍弹”。由此备得皇帝宠幸,得赏赐不计其数,更于本年三月被封为左威卫将军。左威卫将军官阶正三品,与侍中(宰相)、中书令(宰相)及吏部尚书等中枢重臣级别一样。昔日尉迟钧先祖于阗国王尉迟胜以一国之主身份入唐,献名玉良马,玄宗明皇帝极尽笼络,嫁以宗室之女,然所封之职也不过是正三品的右威卫将军。唐朝立国后,太宗文皇帝确定朝廷文武官员六百余名额,曾立下制度:“以官爵委任给天下贤能之士,匠人商人伎巧等杂流人物不可委以官爵。”李可及开唐朝之先例,成为以乐工身份封中央朝官者第一人。宰相曹确曾极力劝谏,但皇帝不予理会。李可及眼下正炙手可热,是皇帝跟前最红的人,可为何偏偏在女道观里出现呢?
黄巢心中疑惑甚多,正想要向尉迟钧问个明白,只听见有人叫道:“王子殿下……”回头一看,竟然是李可及又折返回来了。这样一来,黄巢自然不便再相问,当即退让在一旁。
李可及疾步走近尉迟钧,迟疑问道:“王子殿下,确如你所言,坊门已经关闭。不知道是否方便到府上叨扰一晚?”尉迟钧大喜过望,连连道:“方便!方便!不叨扰!李将军大驾光临,寒舍定要蓬壁生辉了。”微一犹豫,又说明了今晚同窗好友李言及新婚妻子也在府中留宿,所以有一场欢宴,言下之意其实是想邀请李可及也出席宴会。李可及全然不在意,只点点头道:“嗯。我们走吧。”急不可待地当先而去。
尉迟钧刚要转身,却见邻居侍御史李郢正从西门方向走来,当即恍然大悟:适才李可及本来是要闯出坊门,但正好遇到了李郢。他以优伶身份得任将军,树大招风,朝臣、士人均是愤愤不平,现在正是处在风口浪尖的人物,倘若明日早朝被李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