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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阵风刮了足有五六分钟,附近树上的好多海棠花都被风给摇落了下来。有一朵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在了我的头上。那花在我的脑壳上一弹,旋又向下飘落。我急忙伸手一捞,将那花抄在了手中。举起一看,却见是一朵碗口般大小娇滴滴的粉色鲜花。
由于我和安钰菲相距很近,我这般举着花,是以那花儿也正好在她的眼前鼻端。
“这花真香。”她道了句。我闻言拿鼻子使力嗅了几嗅,只觉空气中除了花香还有她身上的香味儿。当下便想来一句,没你香。好在及时忍了住。
此时风已小了许多,安钰菲整了整头发衣衫,后退了小半步道:“我真要走啦!这花儿能给我吗?”说罢也不待我回答,伸手便将我手中那朵广玉兰抢了过去,然后转身迈步便走。
“菲菲!”我脱口叫道:“你再陪我坐会儿,好么?”
安钰菲蓦然驻足,回头望向了我。我老脸一红,嗫嚅着说:“只是坐坐,没没其他意思”
安钰菲犹豫了一下,估计她也想到今晚是我俩最后的独处,终于点了点头。可能大家都很心虚,这次坐的时候,我俩竟不约而同的坐在了排椅的两端,中间所隔的距离足足有一米。
安钰菲双手捧着那朵海棠花,低头凝视着花朵出神。我则不安的捏着自己的指骨,偶尔扭头望她一眼,但随即便会飞快的移开目光。
如是枯坐了许久,安钰菲竟然一瓣一瓣撕起那朵花来了。我微微一怔,不知她在弄什么玄虚。隔了数秒钟,猛地意识到她此刻的心里弄不好正叨念着他爱我、他不爱我呢!她自己在玩撕花猜别人爱不爱你的游戏。
眼见着安钰菲脚边的碎花瓣越来越多,正想着说点啥,安钰菲已将那花撕到了最后一片。她的手指捏着那瓣洁白细嫩的花,面上神色颇有些难以捉摸。我不知她究竟得到了什么答案,所以故意道:“好端端的花儿,你怎么把它给扯了?”
“没什么!”安钰菲将手上最后那片花瓣也掷在了地上,扭头道:“这是我的坏习惯,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撕东西。”
我“哦”了一声,接下来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此时风早已熄止,四下里微微起了些薄薄的夜雾。
“起雾啦?”安钰菲说。我点了点头,她又说道:“明天是不是要下雨?人们都说‘春雾晴,夏雾雨’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我仰脸望了望天,月儿却正明,玉钩子一般挂在头顶,我说道:“天好像还挺晴的。”
安钰菲“嗯”了一下,便又不再作声。
我知自己和她之间已有了道长长的鸿沟,不管她撕出的花瓣是单数还是双数,我俩都已经再无可能。这般又坐了十来分钟,夜雾渐渐浓了起来,身旁安钰菲的身形容颜也开始模糊了,甚至连她的体香、地上碎瓣的花香也都在雾水的作用下变得朦胧了。
正感觉有些如临幻境,安钰菲忽然道:“康凯,虽然我知道你很爱姝涵。但是倘若倘若你以后胆敢变心负她,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汗,我万料不到这么一个浪漫的时刻她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不由大感没趣。安钰菲打椅上站了起来,长长吐了口气,然后道:“我真要走啦!”
我也随她站了起来,有心想说句珍重的话,但却说不出口。而安钰菲虽说要走,却丝毫没有迈步离开的意思。二人在米许远的地方呆呆互视着,夜雾在我俩间织起了一道道飘渺不实的幕幔,似乎只要我俩有一人轻轻挥下手臂便能将这些隔膜打碎。但我俩谁也没挥手。
当此时刻我真的很想问下安钰菲她还要不要我给她舒服浪漫的一次,但我根本就不敢问出口。我也想到可能自己已经给了她最浪漫最舒服的一次,我已经在他的心底播下了一颗浪漫的种子,而那种期盼中的感觉才是最舒服的。
雾越发的浓了。一片模糊之中,我似乎听到安钰菲叹了口气,似乎看到她转身一步步走了开去。我没有说话,也没有追她。我只是呆呆的立在雾中。
我忽然想起了唐代刘兼写的那首《海棠花》,淡淡微红色不深,依依偏得似春心。烟轻虢国颦歌黛,露重长门敛泪衿。低傍绣帘人易折,密藏香蕊蝶难寻。良宵更有多情处,月下芬芳伴醉吟。
安钰菲没有说错,第二日天果然转了阴,淅淅沥沥的雨也下了起来。由于有雨,我是不能推陈姝涵下去散心了,那丫头成日闷在病房里,甚是不快。我只好加倍的开解她,抱来了一大堆唱片给她听,又精心的安排了她的饮食。所有的饭食都是我请专人烹饪好送来的,每天晚上都有炖好的燕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