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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振庆说:“医生,我是最能代表她的人。我有权知道!”
医生只好说:“那,好吧……”他写了一份诊断书递给他,那上面写着:成骨肉瘤。
吴振庆问:“这……是一种很严重的病么?”
医生说:“骨癌的另一种说法。”
吴振庆说:“医生,求求您,千万想办法保住孩子的腿!”
医生缓缓地说:“这是在几年以前我才有可能考虑的请求。而现在,我只能如实告诉你们两点——或者,在孩子有数的日子里,尽量满足她的一切愿望,尽量减少生前的痛苦;或者,到北京肿瘤医院去获得专家们更具权威性的会诊,寄最后的希望于我们的诊断是错误的……”
吴振庆和老潘表情骤变,呆若木鸡。
医生接着说:“而后一种希望,只不过有百分之一二。”老潘抓住了医生的一只手,几乎是在用哭声说:“医生,救孩子一命吧,您不能见死不救哇!”
医生抽出手,冷冷地说:“你们似乎都挺爱这个孩子的,可是你们早干什么来着?”
吴振庆说:“几年前,孩子和她的妈妈,还在北大荒,不是没看过,有的诊断成关节炎,有的诊断成骨刺。”
老潘又补充道:“返城后她妈妈也带她看过多次……医生,这孩子自己也太能偷偷忍了!夜里疼醒时,常自己咬自己的胳膊也不叫出声,怕她妈妈听了心疼她……”
吴振庆又加了一句:“她妈妈直到现在仍待业……”
医生说:“是这样……”他开始写什么,一边写一边又说:“的确是个好孩子啊!进观察室的时候,还劝她妈妈不要替她害怕,没见过这么特别的孩子,她好像明白自己的病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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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轮 第五章》12(2)
老潘背转身,孩子似的哭了,吴振庆强忍着泪。
医生将药单写好,交给吴振庆:“我给你开的是进口的止疼药,虽然太贵了,可是见效快,目前限制在高干病房使用,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医生也大动恻隐之心。
吴振庆默默流泪,双唇抖颤说不出一个字。
吴振庆和老潘来到医院的男厕所,他们各自吸烟,各自流泪,之后,吴振庆扔掉烟头,洗脸,洗罢,把手绢递给老潘说:“给你!”
老潘接过吴振庆递给他的手绢,扔掉烟头洗脸。
吴振庆说:“听着,不许让郝梅看出什么来!”
他们回到郝梅身边。郝梅焦急地望着他们,韩德宝替她问:“医生怎么说?”
吴振庆说:“骨刺,但是得动手术。医生建议到北京大医院去,因为离神经和血管太近,要对芸芸负责任。”
老潘也说:“是啊,要对芸芸负责。”
郝梅的担心似乎减少了一些。
吴振庆将一只手搭在郝梅肩上:“准备到北京去吧!越快越好,病是经不得耽误的……这件事我替你做主了,啊?”
他转身对老潘说:“你等着下午接出芸芸,陪她们娘俩回家。”
又转身对韩德宝说:“咱们先走吧,我还另外有话跟你说。”
他们来到医院的大楼后边,吴振庆对韩德宝说:“芸芸的日子很短了……”
韩德宝似乎不明白。
吴振庆说:“是骨癌。医生说,她最多还能活两个星期,只有百分之一二的希望。为了这百分之一二的希望,也必须带她到北京去……”
韩德宝呆住了。
吴振庆已经有了主意:“我负责借钱。穷家富路,得多带些钱,我才放心,你负责替你自己请两个星期假,陪郝梅去。”
韩德宝虽面露难色,沉吟了一下,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吴振庆说:“按理说应该我陪着去……可是,我怕我自己到时候……你……在路上告诉郝梅吧,也得让她有心理准备。”
韩德宝一只手按在吴振庆肩上说:“放心吧。”
吴振庆又说:“如果可能,让芸芸看看天安门……我曾答应过她,有一天,要带她到北京去玩儿,在天安门照张像……”
他说不下去了,韩德宝也满脸是泪了。
吴振庆仰起脸,自言自语地说:“我们为什么有那么多还不完的感情债?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责任和义务啊!我太累了,我已经累得受不了啦……”
韩德宝情不自禁地拥抱住了他,两个好朋友,将头埋在对方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