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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
好一阵,冯相臣才又抬起头,长叹一口气,哑着嗓子问:“带笔了吗?”
这回轮到李郁秀呆怔了,直到冯相臣再一次询问,她才懵懵懂懂地从衣袋里摸出一支笔,眼见着冯相臣拔去笔帽,就要往离婚书上落笔的时候,她才大梦初醒似的一下扑上去,死死抓住冯相臣的手,哭着求告说:“相臣,相臣,你别签,你千万别签!你再想一想,你再想一想呀……这一辈子,我从没希图你出人头地当什么官,只要咱一家三口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好啊……你出去,就是没了工作,当小贩做买卖,回老家种地当农民,我也不嫌弃你呀……我只求你跟我说句实话,官司我去替你打……你说话,你说话呀……”
这本是会见前李郁秀多少个日夜吃不下睡不好,冥思苦想设计出的规劝办法。她知道丈夫什么道理都懂,他认准的事情谁也难说动他,只有掩去柔情,往绝路上逼他,兴许他才会有所悔悟。可万没想到……
冯相臣仍是什么也不说,只是轻缓而坚决地拨开妻子的手,飞快地在离婚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丢开笔,又揽过儿子,在孩子的额上、脸蛋上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这才站起身,迈步出门而去了。
冯相臣迈步出门的那一刻,泪水便似汛期的江河,奔泻而下了。身后是妻子绝望的号啕,还有儿子一声又一声凄哀的哭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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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我才10
两个月前的那一夜,风清月朗,云淡星稀,本无一丝一毫祸事将临的征兆。
研究了一天工作,晚饭以后,开发区的头头们又强留着在歌舞厅OK了一阵,驱车往回赶的时候已近十点了。曾达庆很兴奋,小车开出开发区,说在路边解个手,转身再上车时,他已坐在司机的位置上。冯相臣说,开了一天会,你累了,还是我来吧。曾达庆笑说,累了才得解解乏呢,你让我过过瘾,上国道就给你。这样的事以前也有过,曾达庆学开车不过月余的事,断断续续的,刚有点武把操儿,正是上瘾的阶段。冯相臣见夜间的公路上空无一车,坦坦荡荡,便也没再坚持,绕过车门坐到旁边的位置上去了。
曾达庆把小车开得很平稳,也很潇洒。车窗摇了下来,清凉的夜风呼呼地扑进来,录音机里在放毛宁与杨钰莹对唱的《心雨》,轻轻松松,缠缠绵绵。曾达庆随着哼唱“想你想你想你……”眼见前方国道上雪亮如织的车灯已越来越近。冯相臣提醒说行了吧,曾达庆忙说到路口到路口,那神情很像一个馋嘴的孩子在向大人讨要最后一口食品。
灾祸就在那一瞬间发生了。说话间,只见从路口晃过一道耀眼的灯光,一辆面包车飞速地迎面驶来。冯相臣喊了一声“快刹车”,慌急的曾达庆竟一脚死死地踩在油门上,小汽车发疯一样直向面包车撞去。冯相臣暗叫不好,急探身抓住方向盘就往右打。那面包车本亦极力在避闪冲撞,恰被小汽车擦身拱了一下,先是撞在路旁的一根水泥电线杆上,然后就轰然翻滚到高高的路基下去了。
鼻青脸肿惨不忍睹的奥迪轿车是在百十米外稳住轮子的。惊魂落魄的曾达庆瘫在了座位上,嘴里只是一个劲地嘟囔:“完了,完了……”
冯相臣跳出车门,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听了听不远处路基下惨厉的呼救与叫骂声,转身问车里:“达庆,怎么办?”
曾达庆蜷在汽车里,仍在痴痴呆呆地嘟囔:“完了,都完了……”
冯相臣打开车门去拉他:“现在救人要紧!你知不知道,现在救人要紧!”
“我……我撞、撞死了人,完了,一切都完了……”曾达庆仍在痴痴呆呆地磨叨。
冯相臣恨恨地咬咬牙,“呸”的一声狠狠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水,转身扑向后车厢,打开厢盖,掏出里面备存的锹镐和千斤顶,砰砰啪啪地往地上摔,再往里掏时,手在角落碰到一只纸壳箱,他突然就大吸了一口冷气,怔住了。足足有二三十秒的时间,他不动,一动不动,就那么用头皮死死地顶住后厢盖,一双死抓住后厢边的手颤得连车身都跟着抖起来。
曾达庆总算有了些镇静,挣扎着从方向盘前跑过来,问:“相臣,我、我们怎么办……”
冯相臣不理他,恶狠狠地一把撕扯开纸壳箱,从里面摸出一瓶北口大曲,咬去瓶盖,仰脖就要往嘴巴里灌。曾达庆急了,急扯住他胳膊,问:“你、你要干什么?”
冯相臣恶声恶气地喊:“我是汽车司机,我酒后开车,挨枪子儿偿命的也是我!你怕的是什么?”
曾达庆的眼睛里蓦地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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