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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天,却快黑了。
她觉得有人在注视自己,抬起眼帘,果然,晏之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正看过来。四目相对,那人微微一笑。他下巴略收,明亮的眸子上,两道乌眉压得极低,神情竟与晏之临依稀相似。郁竹别过脸去,心“扑嗵嗵”地多跳了两拍,然而刚才泛起的些许不安终究渐渐平复下来。
冬季日头短,台上两本戏唱完,天色变得灰蒙蒙的,云层也厚重起来。于是,有人爬高点着了门楼檐下大红灯笼的灯芯,顿时,整座涌金门灯火辉煌。百姓又是一阵欢呼喝彩。
然而这时,没有任何征兆的,一声轰隆隆的巨响突然自天外而来,将上下人等的心重重撼起!人们尚未反应过来,第二声隆然巨响已然传来!厅中之人面露惊疑之色,纷纷站起,左顾右盼寻找声源。这巨响;乍听之下,有些像夏日闷雷,然而时值隆冬,何来如此响雷!
原本卖力表演的戏子乱了唱腔,站在台上惊慌失措。
众人惊魂未定,远处第三声巨响如炸雷般响彻天际。整栋涌金门都耸动起来,大厅木梁上的碎石泥屑扑簌簌地掉落。大部分人都失了镇静,女眷甚至尖叫哭泣起来。听得外面惊叫狂喊犹如疾风席卷丛林,郁竹努力地站起身。她奋力推开阻在面前之人,跑至外廊,顺着众面色惊恐的百姓所指方向,凭栏眺望――
墨黑的天空里,东方的一角似被撕了个口子,通红的火光将那里映得好像血染一般。
郁竹呆呆地望着。
那里,正是丰乐楼所处方位。
丰乐楼,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天空突然沉寂下来。
忽然――
“哈哈哈哈――”
一阵疯狂的大笑蓦然在厅里响起。郁竹回头,只见那顾昭泰站在地中央仰头大笑,笑得浑身都在耸动。心头稍安的人们,此刻纷纷侧目。
旁边有人满脸紧张地扶住他。
“顾大人,顾大人,你怎么啦?”
顾昭泰也不答话,一把推开那人,继续狂笑不已。
“哈哈哈哈――”
另一阵朗朗大笑自众人身后响起。
郁竹循声望去,只见晏之原坐在椅中,双臂抱胸,双腿交叠,笑得前仰后合,头上金色冠带簌簌乱抖。
此时,涌金门二楼大厅被外面满天的红光映得仿佛笼在血色残阳中,又有二人笑得如癫如狂,此情此景,越发显得诡异无比。
此二人敢在皇上面前如此失礼,难道是惊吓过度以致行为失常?
郁竹正胡思乱想际,那顾昭泰的笑声却嘎然而止。
“四皇子爷,你笑甚么?”他低下头盯着晏之原,嘴角仍在不停抽搐。
晏之原亦敛了笑容,一字一顿道:
“顾大人,你――笑甚么?”
他唇边仍残留一抹笑意,目光却如冰芒般寒冷锐利。
顾昭泰显然没有瞧见晏之原眼底的寒意。
“四皇子爷,我知道你最喜欢新鲜玩意!”他得意洋洋地仰起下巴,道:“呵--你可知道方才那几声巨响是何缘故?”
晏之原撇唇轻哂,举手轻拈桌上的盖碗茶,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扬眉道:
“哦?看来顾大人是知道的。本皇子愿闻其详。”
顾昭泰目光连闪,笑容里藏不住得意与狡狯。
他道:“告诉你罢,那是埋在熙春大街东端地下的三缸火药被引燃发生了爆炸!皇上他――”他的嘴角又是抽动不已,“此刻怕是已粉身碎骨了!”
这几句话说得突然,但最后一句大家都听得甚清楚;众人疑惑万分,纷纷将目光投向坐在上首的皇上。皇上歪在椅子里,手托腮帮,神情倦怠。
晏之原放下茶碗,悠悠道:“顾大人,你怕是吓得不轻罢?怎么说起话来语无伦次的,父皇不在上面好好坐着么!”
顾昭泰哈哈大笑,蓦地转身,胳膊扬起,食指直指上首,大声道:
“他算哪门子皇上!”
张帷厉声喝道:“咄!顾昭泰,你胆敢对皇上无礼!”
顾昭泰“嗤嗤”长笑,“甚么皇上!他――不过是个替身!”
替身!郁竹眼睛一亮,怪不得这一整天自己总觉得别扭,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倘若这个皇上只是“替身”,倘若他只是一枚“诱饵”--
那么,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是,既然顾昭泰已知坐在上首之人只是“诱饵”,新雪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