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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王。要知道那些功勋之臣也只是在死后才追封为王,他大哥说大宋以后要无在世异姓之王,但第一个破例的就是那个姓柴的小子。应该是那小子没有丝毫威胁吧?那投降的蜀后主孟昶,也好端端地封了官职,享尽天年之后追封了王爵。南面的那个李煜,前几日让他来汴京开封,却托病不来。这敬酒不吃吃罚酒,估计没多久就要发兵攻打南唐了,早晚也会成为李后主,来开封当个闲人散客。
也就是说,他大哥对于没有威胁的人,都是很宽容的。可是对待有威胁的人呢……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义社十兄弟、赵普……接下来还会是谁?
赵光义手一抖,锋利的碎瓷片划过食指,血滴立现。他把食指攥紧,克制着心中的激荡。
他好像,离他大哥,有些太近了,近到那种会把他大哥猜忌的距离了。虽然他相信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但当他抬起头时,看到他大哥摩挲着手中的天钺斧,心中不由生起刺骨的寒意。他怀里的那片锦布自从重新找到之后,就未曾离过身。那上面的字迹已经倒背如流,深刻在他心底。
执此斧之人,猜忌心大起,祸及左右……
“传朕旨意,责御史台调查,若情况属实,严办。”赵匡胤冰冷的声音缓缓传来,“另,参知政事薛居正、吕馀庆升都唐,与宰相同议军政大事。”
赵光义拜服领旨,手指在冰冷的地砖上,伤口刺痛。
他知道,这是他大哥公开表示不信任赵普了,赵普的宰相,最多一两个月就当到头了。
祸及左右……现在左膀右臂已去其一,那他呢……
公元976年
烛影绰绰,薰香袅袅,赵光义为赵匡胤满上一杯他最爱喝的蒲中酒。这蒲中酒源自蒲州酒,在北周时就名扬天下,至隋唐尚经久不衰。赵匡胤只要饮酒,就必饮此酒。
赵光义见赵匡胤举杯一饮而尽,不由得担心地劝道:“皇兄,你还在病中,喝酒伤身。”
赵匡胤则一摆手道:“无事,只是风寒罢了。难得病中偷闲几日,喊你过来喝喝酒,你可别扫兴。”
赵光义笑了笑,他大哥勤政爱民,自从赵普三年前离任,这朝中的大小事务,都由赵匡胤亲自过问,可想而知会有多辛苦。看他脸色不错,便也不再劝阻,伸手再替他满上一杯。
这一杯赵匡胤倒也并不着急喝了,此时已经是夜深之时,他和赵光义两人盘膝坐在案几两头,两兄弟如此亲近地独处,倒也是近年来极少见的一幕了。赵匡胤嗅着浓郁的酒香,微微一笑道:“你我兄弟二人,倒是多年没有如此亲近了。”
赵光义听他大哥这一句并未自称朕,口气也亲密了许多,便放下了心中一直提起来的戒备,洒然一笑举杯道:“也是,今日不醉不归。”
多少年都没人敢在他面前不羁言笑了,赵匡胤当下也是欢喜非常,两人推杯换盏,一时喝得好不痛快。两兄弟都是在战场里厮杀出来的猛将,等闲醉不得,但赵匡胤自从当了皇帝以后,就很少敞开胸怀喝酒,酒过三巡就有了些醉意。
“想当年和世宗相交一场,朕如今好好照顾着他的儿子,也算是并未负了他的知遇之恩……”酒意上涌,话匣子一打开,赵匡胤便开始絮絮叨叨地回忆着。赵光义继续替他满上酒,闻言却不以为意。他大哥留着柴荣的儿子不杀,那是沽名钓誉,收复人心。一个只有七岁的小孩子控制起来,自然要简单得许多,若那孩子当年是个成年人,恐怕尸骨早就已经烂了。
“义社的那些兄弟们,朕都授了他们节度使,给了他们荣华富贵。多积些钱,厚自娱乐,使子孙无贫乏。当官为的不就是这些吗?一杯酒啊!只要一杯酒就解决了朕的心头大患。”赵匡胤说起当年的杯酒释兵权,甚为得意。
赵光义微笑着继续倒酒,那些军官们表面上都是感激涕零地谢恩,但心下满意不满意他可就不知道了。
那些人都是战场上千万人中厮杀出来的豪杰人物,而在杯酒释兵权之后,就只能解甲归田了。大好男儿,谁不想在战场上一决雌雄,就算是马革裹尸,也好比现在这样当个无事可做的富家翁。而现在领军出征的都是文官,虽然避免了武将独大,但那些文官都是纸上谈兵,哪里会打仗?
“唉,赵普、赵普……朕视为左右手,事无大小,悉咨决焉。可他是怎么回报朕的?当年臣僚要晋见朕,赵普居然要先令供状,确认奏章中不敢抵斥时政,方许登殿。他还在视事阁中设一大瓦壶,中外表疏,若是他不打算采纳的,连上报都无,直接投入瓦壶中焚烧。那年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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