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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在周边寻了一些止血清凉的草药,又折了几根松枝,将谢朗外衣撕成长条。再俯下身,凑到他耳边,大声道:“明远,太奶奶在等你回去。”
谢朗还是没有反应,薛蘅再说了一遍,他的右腿,终于微微动弹了一下。
薛蘅微喜,再在他耳边叫道:“谢将军,丹王又发兵南下了。”
谢朗左腿猛然抽搐,眼睛也慢慢睁开。薛蘅怕他失血过多,昏睡后再也醒不来,迅速将布条塞在他嘴中,声调坚冷,略带不屑,道:“臭小子,是个男人,你就别晕过去。”
谢朗眼神茫然,半晌后方眨了眨眼睛。
薛蘅头发早已散乱,自鬓边垂下来,被汗水洇成一绺绺。她索性将长发咬在嘴中,微闭着眼,缓慢地握上箭杆。
她默念了声:娘,求您保佑,不要让阿蘅铸成大错。再咬咬牙,睁开双眼,力运手腕,将箭拔出!
血光喷溅,狼牙箭的锯齿撕出一块血淋淋的鲜肉!谢朗疼得浑身剧颤,眼睛却一直睁开着。
薛蘅面无表情,仿似眼前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二哥房中用来练习扎银针的皮囊人。她拔箭、点穴、上药、绑扎,一气呵成。因为羽青箭势太强,谢朗臂骨已被震裂,她再将他手臂与粗树枝绑在了一起。
拔完左臂的拔右臂,薛蘅的面色,始终冷静如初,手也没有颤抖一下。然而当一切完成,她仰面倒在地上,却听见自己的心,在以生平从未有过的速度剧烈跳动着。
二三、轻嗔薄怒疗羽翼
薛蘅仿佛在云端中漂浮,天地之间,她孤单影只,无处可去。
她略微挣扎了一下,又慢悠悠堕入尘埃。头顶黑压压一片,不知是松树还是什么,结成了一个密密的网,象马上就要压下来一般。
胸口似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挤压着、绞动着,她忽然呼吸困难,自胸腔深处发出“嗬嗬”的喘气声。
她在尘埃中挣扎辗转,想逃脱这张巨网,可身子如铁般沉重,她滚至满身灰土、满面污泥,仍被桎梏着、紧扼着。
有双眸子透过松树的缝隙在静静地看着她,那眸子闪动着艳阳的光芒,又如无声抵抗着黑夜的月光。
那眼眸仿佛在叹息。
“可怜的孩子……”
薛蘅悲凉地伸出手去,想触摸那双眼眸。但眸光微微一闪,由浓转淡,最终消失在松树的重重阴影之后。
薛蘅一惊,腾地坐了起来,“娘!”
身上黏糊糊的,透体冰凉。薛蘅无力地喘气,才知自己虚脱过度,竟打了个盹。
她一个激灵,猛然转头。
谢朗依旧躺在松树下,面色苍白,眼皮象就要合上一般,可待上下睫羽相触,又迅速张开来。
薛蘅探了探他的脉搏,松了口气,轻声道:“疼吗?”
谢朗眨眨眼,又摇了摇头。她这才发觉他咬着的布团一直没有取出,忙伸出手,但她扯了几下都没有扯动,只得运起真气,手中用力,身形微微摇晃,才把布团扯了出来。
她低头看向布团,微吸一口冷气,那上面浸染了斑斑血迹,竟似谢朗将牙根咬断了一般。
见他眼睛还在努力睁着,薛蘅疑道:“在看什么?”
谢朗好半天才回答,声音微弱,“没、看什么,你、说不能晕、过去的。”
薛蘅无语,半晌方道:“现在可以了。”
谢朗如闻圣旨,将眼睛一闭,迅速晕了过去。
到中午时分,松林中阴暗下来,山间的一场春雨不期而至。
薛蘅于天色忽暗时便四处找山洞,未能如愿,只得动手折松枝,赶在第一滴雨落下之前,在松树下架了一个小松棚,替谢朗遮住雨水。
然而地上很快便泥浆成团。眼见谢朗就要浸入泥水之中,再去折树枝做垫子已来不及,薛蘅只得将他拖起,让他上半身靠着松树。
雨越下越大,风声凌厉。谢朗昏迷后身子发软,频频歪倒。薛蘅唯恐他的伤口碰到雨水,目不转瞬地盯着,一次次将他扶起。
可她先前体力透支,又饿又累,不小心眯了一下眼睛,谢朗已歪倒在地。虽然她马上惊醒,迅速将他提起,可他的肩头,还是浸湿了巴掌大的一团。
薛蘅万般无奈,一横心,靠着松树,将谢朗拉到身前。她再咬了咬牙,慢慢地,让他靠上自己的肩头。
两人身躯刚一相触,她便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栗,心中闪过一阵厌恶。她本能地伸手,想将谢朗推开,可手指触到他的左肩,看到那血迹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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