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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碗里:“先吃这个,爷爷给你从镇上买了点心回来,晚上再吃。”
小然一碰见他便乖得不行,手中勺子舞得东倒西歪,还是不要樊阿帮忙,自己专心吃完。
……
一时饭毕,灯下华佗给萧若号脉,号完了叹了口气道:“你来接小然是回长安?”
“嗯。”
“再不好生休养,当心你这身子殚精竭虑,油尽灯枯。”
华佗轻声说了一句,看着门外逗着小然的徐荣,轻声道:“就算为了小然和徐将军,也要提早抽身将养,否则休怪老夫没有提醒你,他日一个丧母一个丧妻,你悔之莫及……”
萧若轻轻点了点头,许久没有说话。
……
在华佗家里逗留了十日,走便提上了日程。
小然与他们熟了不少,这几日多是徐荣陪着。
樊阿一听人要接走,一双眼睛就红得像兔子一样,红了好几天。
华佗也舍不得,只是叹气加叹气,将出诊的日子推到了十日之外,就想留下来多陪陪小然。
萧若曾提议他同去长安,华佗婉言谢绝——只道乡间疾苦比朝中多。
小然似乎看出了什么门道……在要走那天哭得惊天动地。
平时安安静静的孩子,一哭起来更让人劝说不得。
徐荣抱着儿子低声哄了又哄,只哄不好。
萧若试着和他谈判:“小然怎么才肯走?”
小小的手伸出来,抽抽噎噎地指着梁上的燕子窝。
……
傍晚,特意出门去采药避过了道别的樊阿在开门的一刻顿了一下,手有些颤抖。
不大敢去看空空荡荡的院子……
在门口站了好些时候,才叹一口气推开门。
却见徐荣正对着他站着,脸色铁青。
乍一看以为遇到了打劫的,樊阿三魂七魄给吓得只剩一魂一魄,抖了抖,还没来得及说话。
打劫的开口了,指着梁上的燕子窝:“能不能教我搭?”
樊阿:“……………………”
渔唱起三更
秣陵属于孙策的辖地,很多年除了一些山贼作乱,几乎没有大的骚乱,不比北方的几度风雨动荡。
秦淮河也不是什么兵家重地,一线下去也是悠悠闲闲的客船酒家,放眼唯见山野炊烟直。
谭公在这条河打了一辈子的鱼了。
此时已到了收最后一把网的时候……
一双草鞋踩在甲板的水痕上,谭公迟迟不肯收网,只是盯着芦苇看。
芦苇深深深处闪过了小舟的影子。
他觉得很诧异……
上游滩险浪急,划船的艄公不知是谁,竟能把持得这么平稳,未见小舟有丝毫的颠簸。
正觉得稀奇,翘首看的当头,小舟便悄悄挨了过来。
划船的是个而立之年的青年人,一身青衫,长身玉立,手中把这艄杆,手中拎着一样物什。
谭公一看,讶然:“好大一条宽口鲈鱼。”见那小伙子手脚有力器宇不凡,心有好感便搭话了:“青年人手艺这么好……打渔打了不少年吧了?”
“……”那人瞥他一眼,不应声。
那目光淡淡一扫,眼神锐利,没来由倒叫人平白胸口跳漏几拍,谭公讨了个没趣,却没走开,寻思着哪里说错了讨人嫌恶?
便怏怏地在靠船得案上点了渔火。
照着水里红彤彤一片……
此时天际最后一丝霞光都要沉了,那人把系着船的绳子捆在打渔人扎的木桩上,望着那宽口鲈鱼看了半晌。
谭公席地坐在火边,拾了一根鱼竿加了饵往河里扔,目光却一直悄悄打量着他。
一人一死鱼“对视”片刻,只见他脚步放轻从船舱里拿了一把小小的匕首出来。
看到那匕首柄上的赤金和虎头,谭公面色微微一变——
这年头世道乱,山贼横行,哪家都养着些军爷。
这些军爷最不好惹,杀人放火比山贼还顺手……
谭公在江边也有好几十年了,自然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眼就认出来那把匕首不是凡物。
用得起赤金虎头作柄的,只怕方圆百里只有祖家罢?……千万别是孙家的儿郎。
想一想孙郎也是这个年纪,更是自己被自己唬了一跳。
心里嘿然一笑,怪不得他生气,原来是军爷,被老爷子说成了打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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