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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地朝他投去一瞥。
可每次目光停留的时间都不敢太长,生怕稍不留神就会被人赃并获似的。
“他看上去很糟,病了?”瞎眼老兵一跛一跛地走了过来,自说自话地坐在了年轻人身边。他取出一罐豆子,放在了对方手中,“这儿夜里的气温会降到零下六十摄氏度,无论如何都该吃些东西补充热量。”
或许是被人窥见心境的羞涩心理,狼川忙不迭地转过了脸,刻意冷着声音说:“他是石头,是冰山,热量对他来说没意义,不吃东西也死不了。”
“他是谁?”老兵问,“他不像是普通人,光看他的眼睛,我就知道。”
“他是全帝国最好的飞行员……不,他是飞行家。”狼川自己也没意识到此刻的自己瞳光大亮,一脸骄傲,扬起声音说,“他是霍兰奚,他的名字就等同于‘飞行家’!”
“啊哈,帝国最好的飞行员,恰巧我以前也认识一个……”
“你是说……”年轻人垂下脑袋回忆了一下,总算把议会长的名字想了起来,“安德烈?”
“不不不,那家伙确实不赖,但他心术不正,比起天空更向往权力。”老兵晃动脖子摇着头,一本正经地纠正说,“只有心无旁骛的人才能被称为‘飞行家’,安德烈那样的家伙不配,我们当中绝大多数的人都不配!”
晚餐后的老兵们百无聊赖,开始用两副旧极了的扑克玩起了一种赌博游戏。游戏不复杂,赌注倒也简单,输的人学两声狗吠。
粗俗的言语与哄笑声不时传出,唯独那个男人心无旁骛。
霍兰奚由始至终独处于喧嚣之外,目不旁视于手中机械,即使在歼机前弯着腰,背脊与长腿也挺拔如钢筋撑立。
眉头皱起,嘴唇轻轻抿着。他的侧颜如雕塑,更如风景。
狼川没有接话,俯□,把脸埋进交抱的手臂之间。他又把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的霍兰奚,匆促一瞥后又匆忙逃开。
老兵侧眸打量了年轻人一会儿,突然笑出一声问:“你喜欢他?”
“不……才没有!”狼川赶忙支起身子辩解,见对方一脸不信的神色,又垂头丧气地补充,“以前是……”停了好片刻,他不甘心地问,“难道就这么明显?”
“日头还在的时候我凑巧就在海边,我看见了你们,也听见了你们的谈话……”白天海边所见勾起了他一些甜蜜的回忆,以及一些辛酸的往事。
“啊,那个……”狼川猛然一惊,红着脸抬起了头。然后他正对上了那个老兵的脸,对上他那瞎了一只的、直勾勾的眼睛。年轻人蓦然发现,这个老人并不丑陋,他鼻梁耸直,目眶深陷,额头的纹路像是用刀刻的,一根根铺向斑白的头发里——细细究其轮廓,若能将这张面孔上的风霜抹去,应当挺不赖。
老兵从怀中摸出一把口琴,木质琴格被时光做了旧,但凹面盖板的花纹十分精美,镀金的琴身也尤其显得华贵。
瞎眼老人抚摸着琴身上的花纹,手势温存得如同抚摸恋人的躯体。
年轻人低下头,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老兵胸前的勋章上,他想了想说:“你和这把口琴一定共同经历过一段难忘的故事。”
“我不是滥竽充数的矿工,其实和你们一样,我也曾是一个以搏击长空为乐的飞行员。”这怪家伙似乎天生就有种让人愿意信任与亲近的魔力,瞎眼老兵用那仅存的眼睛瞅了他半晌,随即便毫不吝啬地打开了话匣子,任谁也劝止不住。
“那是三十年前的旧事,却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当时的我结婚不久,妻子温柔美丽,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可爱孩子。我在第一军旅团担任空军少尉,而他只是个刚刚入伍的二等兵。他高壮得有些木讷,模样也算不得英俊,右眼眉骨处还长有一枚非常显眼的红色环形胎记……可只是这样一个人,只是第一眼相见,我就知道有些事情发生了……”
“所以……你喜欢他?”狼川插嘴问了一句,听来好似还没改去学舌的毛病。
“‘喜欢’这词儿太过肤浅,‘爱’也够不上这份感情的份量。”没想到老兵的回答毫不扭捏,“那一刻我们同时屏息了几秒,我看见他的眼里燃烧着对天空的热忱之火,我想他也一定看见了我眼里的。我们不仅仅是一见如故,我们之间的羁绊是同样一种对天空的向往……再没有什么感觉能媲及这种灵魂相接的美妙,我们成了最好的拍档,最亲密的爱人。通常时候我们诅咒战争,但有的时候我们也对它满怀谢意,因为战争让我们由各自飘荡着的半副躯体与灵魂,最终合成了完整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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