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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滔滔不绝,眼睛不时地斜向火炉那个方向,说话的声音也踉往常大不相同,但谈话的内容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换窗玻璃的事终于告吹,大概他把这看成是自己的一次失败吧。
不论是不是阳刚不足,反正他心地善良是人所共知的。亨利太太在他跟前颇有几分降格相就的态度,要是换了别人,自尊心准会受到莫大的伤害,可他还受宠若惊。妻子把丈夫当作玩物,忘了则弃之千里之外,冷若冰霜,记起时又如漆似胶,屈身相就,跟普通人家里哄孩子差不多。有时冷语施恩,有时又咬着嘴唇、怒容满面、横加训斥,仿佛为丈夫的遭人唾骂感到羞愧。她不顺心的时候对丈夫颐指气使,高兴起来又楚楚可怜地乞求丈夫的爱抚,那情形仿佛初恋的少女期待人生的第一次案情蜜意。而他对这一切安之若素,百依百顺,就像人们常说的,连她脚下的土地也爱之不尽,用那灿若明灯的眼睛深情地凝视许久。快生凯瑟琳小姐的那阵子,他说什么也要守在产房的床脚。据说,他当时脸色煞白,眉头上汗滴如雨,手上一块手绢被他捏得跟火枪的弹子一般大。孩子出生后好多天他都不忍正眼相看。我真怀疑他对待小姐是不是有某种病态的扭曲心理。因为他对孩子的态度冷漠,还常常遭到夫人的大声呵斥。
以上就是这个家族在一七四九年四月七日以前的大致情况。而此后一连串催人泪下,牵涉到好多条人命的事件就在这一天拉开了序幕。
这一天,离吃中饭还有那么一小会儿,我正坐在自己的房子里,约翰·保尔连门都不敲就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一边告诉我说下面有个人要跟管家说话,一边还鄙夷地奚落我这间名叫账房的小屋子。
我问他是一个什么人,叫什么名字。话一出口才明白他进门时为什么要摆出那副酸样儿。估计来人非要当我的面才肯道出自己的真名实姓,这样一来自然就碍了他这个总管的大面子。
我笑了笑,说:“好吧,我去瞧瞧,看他有何公干。”
在厅堂里我看到一个大个子,衣着简朴,外面披着一件航海的斗篷,像是刚上岸不久的样子。后来才知道他也确是漂洋过海来的。离陌生人不远的地方站着麦科诺奇,舌头伸得老长,用手托着下巴,一副痴呆呆的傻样儿。陌生人用斗篷遮着脸,一看见我出来了马上就热情洋溢地迎上前来,说:
“哎呀,我的好哥儿们,一千个对不起,打搅打搅了。我是有苦难言啦。这不,刚才碰上个头儿模样的人,太狂了,我认识他,他认识我那就更甭说了。您是这个家里的人,在这里又有面子,所以我才冒昧地让人把您请来的。不用说,您是靠得住的喽。”
我说:“这你就放心,杜瑞斯迪府邸里的人个个都靠得住。”
他说:“好哥儿们,我也是这么琢磨的。你瞧,刚刚上岸的,派我来的就是一个忠诚可靠的人,名字我忘了。他冒着生命危险在海边等我,要等到明天天亮。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呢。我经常是死里逃生啊,先生——敢问您的尊姓大名?我忘了——我这条命还真舍不得轻易地丢了呢。对,想起来了,刚才我说的那个头儿,记得是在离卡莱尔不远的地方见过。”
我说:“是吗,先生,您今天完全可以信赖麦科诺奇。”
陌生人回答道:“哦,这样就好。坦白地说,我的名字在苏格兰这个国家不便公开。不过在您这样的正人君子跟前用不着躲躲闪闪的,请允许我在您的耳朵里嘀咕得了。别人都叫我法朗西斯·布克——法朗西斯·布克上校。我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到这里来求见您的主人的。不知您能不能给他们通报一声我的名字。单从您的外表我看不出来这儿的情况如何。麻烦您把我的姓名告诉他们,就说我是给他们送信来的。带来了很重要的信。”
法朗西斯·布克是查利王子手下那一帮爱尔兰籍将士中的一员。这些家伙给王子的事业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损失,在起义期间为苏格兰人深恶痛绝。我立刻想到巴兰特大少爷跟这样一帮人狼狈为奸怎能不令世人惊讶!与此同时,我强烈地顶感到意想不到的事情来临了。
我打开一扇房门,对他说:“请进来吧,我这就去向老爷通报。”
上校说:“如此甚好,什么来着——先生。”
我慢吞吞地走进大厅。全家三口都在这儿——老爷还是在他的老地方,亨利太太靠着窗口做针线活,亨利先生一如往常,在大厅的一侧踱步,大厅的中央是准备开饭的餐桌。我简明地向他们说明了来意。老爷听了仰靠在躺椅上,亨利太太呼地跳了起来,举止呆滞,远远地跟丈夫四目对视。这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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