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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七娘顶撞父亲,原本是我不好,七娘年幼,怎知诸多往事?她在秣陵时受尽岳父、岳母怜爱,如今归家来,想当然的将父亲当作岳父一般试图嬉闹足前、承欢膝下,毕竟外祖父总归有个外字,如何能比自己嫡亲祖父亲切?却是我这个父亲不曾告诉过她,父亲你的怜爱,原本就不该是我们四房该指望的东西!”
“小孩子不懂事,胡乱奢望,所谓养不教父之过,此错在我,父亲要罚,尽管冲着我来好了!”
卓芳礼掷地有声的话,让敏平侯苦忍良久的一口心头血,哆嗦着吐了出来!
“祖父!”看着书案到前襟的血渍,卓昭质与卓昭粹惊恐万分,齐齐惊呼!
敏平侯在书房吐血昏迷,幕僚文治之重伤濒死,如此变故,自是惊动合府!
沈氏木然看着榻上面如金纸的丈夫,因着内室空地有限,又怕打扰了胡老太医的诊治,是以只有卓芳纯、卓芳礼、卓芳甸守在一旁等待诊治的结果。
胡老太医神色郑重万分,这让等待的人心中均是七上八下,漫长的诊断终于在胡老太医习惯性的捋了捋须、起身走到书案旁结束。
“胡老太医,拙夫……可还好吗?”沈氏几乎是哽咽着问的,她当年也是大家闺秀,陇右沈家一方豪族,沈氏又是嫡出之女,才貌都拿得出手,否则也不会差一点就做了敏平侯的结发妻子,当初敏平侯从父命娶了梁氏之后,她并非是为了富贵才一心一意的不肯放手,的的确确是因为恋着敏平侯这个人。
即使后来熬死了梁氏嫁过来做了续弦,大房四房本就因她在梁氏百日还没过时进门,心存怨怼,尔后大夫人没了嫡子更是与她犹如水火,而敏平侯不耐烦夹在元配嫡子与继室之间,索性带着两个年轻的侍妾长住到永兴坊,丢下侯府随两边闹腾,因为他从此鲜少回侯府,与沈氏之间情份也日渐淡薄,然而沈氏对自己豁出一切才嫁到的表哥到底是有情份的。
何况如今延昌郡王一派失势,四房倒和真定郡王一派的中坚雍城侯府结了亲,一旦敏平侯就这么不好了,世子之位,哪里轮得到卓芳涯?
到那时候,沈氏虽然占着继母的身份,可四房不能明着对付她,还不能端着兄长如父的架子去收拾卓芳涯吗?
还有卓芳甸——卓芳甸年少,至今不曾出阁,敏平侯在,即使他什么都不管,沈氏也可以从容为女儿选个好人家,公中总不会在敏平侯眼皮下克扣了卓芳甸的陪嫁,若是到了卓芳礼手里,以他对沈氏母子三人的怨恨,别说陪嫁了,指不定就不问青红皂白、随便寻个人家,甚至是故意寻个品行不佳、公婆苛刻的人,把信物一换谣言一散,迫着卓芳甸嫁过去!
不拘出于私情还是为切身利益考虑,沈氏都希望敏平侯能够好好儿的。
至少在安排好他们母子三人之前好好儿的。
她这么问时,捏着帕子的手都在发抖。
胡老太医露出思索之色,似在斟酌着措辞,不仅沈氏,连卓芳纯、卓芳礼与卓芳甸都紧张起来。
卓芳礼脸色尤其的苍白。
他是怨怼敏平侯,不忿自己这个父亲对发妻冷漠,纵容沈氏,不护子孙,又对孙女苛刻,但他从来没想过将敏平侯活活气死。
归根到底卓芳礼不是一个真正的逆子,他怨恨父亲归怨恨,可从来都没有起过弑父的念头,之前气晕敏平侯的那些话,到底是几十年来压抑委屈狠了,才会含恨说出。
虽然如今敏平侯就这么去了,以现在的局势,以及敏平侯昏迷前只有四房的人在场、文治之其时昏迷且能否活转也未可知,最大可能得利的就是四房,但卓芳礼仍旧不希望敏平侯就此撒手而去。
他此刻后悔无比,可是想到自己年方六岁的双生孙儿、才定亲却还没过门的嫡幼女,还有被送到庄子上去但究竟也是亲生骨肉的庶幼子……卓芳礼心中天人交战,怎么也不能按着冲动跪到榻前失声痛哭的忏悔。
若是就他一个人,他不会在乎承担逆子的罪名,可他有妻有女有儿有孙……
——像勾着一根弦,勾到最紧的时候才放开,胡老太医捋须半晌,终于道:“老夫人,君侯毕竟年事已高,此番怒极攻心,极为凶险……”顿了顿,“老夫不能保证什么,除非君侯在三日内醒来,否则……恐怕……”他摇了摇头,拱手道,“老夫学艺不精,或者老夫人可以请闵太医等几位如今供职于太医院的太医来看看。”
胡老太医本来就是太医院里医术最拔尖的几位太医之一,不然卓家怎么会长年只寻他问诊?更何况胡老太医为敏平侯请脉数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