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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耐心道,“其次才轮到祈国公、敏平侯、敦远侯这几位,此外,苏太师虽然退隐已久,但余威尚在——师兄请看,祈国公与敦远侯本就是姻亲,如今的祈国公夫人是敦远侯嫡亲胞妹,其子也早就立了祈国公世子!两家不说是一家,但敦远侯嫡女嫁与延昌郡王却是祈国公亲自做的媒……
“至于敏平侯,尝教导延昌郡王骑射多年,自然也是支持延昌郡王的……只是苏太师坚持延昌郡王虽是长子,却非嫡出,当年因是太子第一子,圣人喜悦之下,答应太子册其为郡王,已经坏了规矩!如今更不该为他娶高门贵女!若是苏太师如此,倒也没什么,但师兄须知道,淳于皇后……”
游若珩沉吟道:“淳于皇后向来重嫡出。”
“不错。”崔南风苦笑着道,“淳于皇后可不是普通的重嫡出!就是圣人膝下也没有妃嫔所出之子女,从太子到诸王、公主皆出自皇后!从本朝以来,但凡宠妾灭妻者,淳于皇后除非不知,一旦知晓,必定追究到底,重责不饶!实际上,据时师兄最近送来的消息,东宫宠爱延昌郡王已经被皇后责罚过数次,倒是晋王、光王,皆与王妃琴瑟和谐,深得皇后欢心……所以即使祈国公、敦远侯、敏平侯都站在了延昌郡王这方,连太子本人也更喜欢庶长子,对太子妃所出的真定郡王有所冷淡,但只要皇后在一日……师兄你也知道,太子怎么可能与皇后相争呢?就是圣人,如今这儿没人,我说一句——圣人许多时候也拗不过皇后的。”
“如此说来,昭粹南下,竟是受了敏平侯的指使?”游若珩喃喃的道。
崔南风道:“这事情我也不好直接问,但他才到,时师兄的信就追了过来,说明了长安局势……现下苏太师靠着淳于皇后处处打压延昌郡王,要保真定郡王将来的储君之位,而祈国公、敦远侯这些人,连女儿都嫁了,当然也不甘心……两边都想拖着时师兄下水!毕竟圣人对时师兄十分的倚重,又有华容长公主在宗室里的影响……皇室之事最是凶险,当年齐王作乱,时师兄好容易才避了过去,又靠着才能并华容长公主的说情,才能入阁,如今争储比之诸王叛乱更为惊心动魄,何况时师兄近来也很是思乡,他惦记着过几年寻个机会告老还乡,与咱们一起闲来小酌,也算是全了当年恩师跟前一起苦读时的约定……实在不想再被卷进去,所以,卓昭粹我是万万不能收的,这一点,还求师兄体谅。”
游若珩叹了口气道:“我哪里知道这其中竟然有这许多隐情?不瞒你说,若非你提到东宫,提到争储,我只道这孩子南下当真是为了替他父亲争口气呢!怜他这一番孝心……何况既有结发元配所出的嫡子在,却要越过了去立继室所出的幼子,这实在不像话!”语气里不免透出几分伤感,“当初时师弟做媒将霁娘许给卓芳礼,说他品行不错,如今看来,他究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不过也是我自己愚钝,不是你今日特意来说明……”
“师兄这话说到哪里去了?”崔南风道,“你我份出同门,彼此提醒本是应该的,不过敏平侯如今曾孙都有了几个了,还不肯立世子,也难怪卓芳礼会着急,卓昭粹年岁还轻,慢慢教导着也不至于一心一意走旁门左道了……再说敏平侯是他的嫡亲祖父,长辈命令下来,他一个小辈也为难,师兄也不要太过责怪他……”
两人又对此事感慨了几句,转而说起了任慎之、游炽、游焕的功课来。
楼上,卓昭节面色时红时白,手按胸口,只觉得心砰砰的跳着,千头万绪袭上心头,偏自己却毫无主意!
她怔怔呆了片刻,猛然想到自己方才是伏睡在窗边,所以游若珩与崔南风进来,虽然二楼的窗开着,却没发现自己,但此刻自己醒来,自然直起了身……她不知道游若珩和崔南风什么时候会离开,就小心翼翼的脱了木屐,赤着脚,预备退到书架后,免得被发现。
不想——才转过身来,眼前所见,却猛然一惊,几乎没当场失声尖叫——相比之下,宁摇碧显然早有准备,头也未抬,只轻描淡写的竖起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卓昭节用力一咬舌尖,才忍住了到嘴边的惊呼,定了定神,才见他也是脱了木屐,盘坐在不远处的书架下,正用极为缓慢、轻柔的手势,翻阅着一本架上取下来的古书。
正盛夏时候,骄阳被书房附近稀疏的竹叶少滤,窗下小小莲池返照阳光,水色潋滟,将书房二楼映得一片堂皇,这堂皇里,但见宁摇碧面色出奇的皎洁明亮,似玉似瓷,容光焕发,潋滟水光在他胸前、臂上摇曳着粼粼的光芒,在他那传自胡血的长睫下拖出浓重的黑影,有一种难以描述的俊美与华贵。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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