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1/4 页)
他越走越是向北,天气渐渐冷了起来。
这一日上北风吹得忽紧忽弱,他系严了灰鼠的斗篷,那马越走越不肯走,转过一个
弯子,道旁有间茶寮。九宣下马,要了热茶和吃食,又让人备料喂马。他虽然不事
营生,但手头的银钱也不短少,日子在兜兜转转间,过得象流水般快。领子紧了又
紧,凉风还是不住的灌进衣服里来。他抱著那壶热茶取暖。自上次的重伤後,分外
的畏冷。他自己医道精湛,却不愿意调理。自映雪去後,他再也没有心情去做任何
一件小事。比如穿衣,比如治病,比如练功。
茶寮里另有人在,言来语去谈得甚是热闹。九宣不经意间听到提起北狼城,心里微
微一动。他不愿再和过去多牵绊,也不去细听那些人究竟说了些什麽,转身便出了
茶寮,上马便行。
他心中有事,又不控马,那马逢路便转左,等九宣再定下神,却离北狼是更近了。
他勒了马站在道中,一时有些茫然。要说一点儿不想知道严烈阳的近况,那是假的
。可是……
身後有一队人赶上来,嘴里一连声地:〃借光,让个道儿。〃九宣拉马向道旁闪。後
面来人极快,他马又不好使唤,竟然重重的撞了一记,九宣晃一晃身向一边跌,後
面一人伸手拉住了他臂膀。
身下马受了惊,九宣下来,把马牵到一旁。撞了他那人跳下来道个歉,九宣说不要
紧。问道:〃兄台这样急是要去哪里?〃那人笑道:〃北狼严城主今天成亲,我们赶去道贺。〃九宣怔了一怔,嘴里重复了一句:〃嗯,今天成亲。〃脸上那一派淡然自若的神气还
在,只是有些凝滞。那人见他不再说话,又道了一声扰,才上马去了。
九宣本也只是路过,不见得会上山去。这时双腿象是自已会走般,踏上了麻石子砌
的山道。山口那面石碑一点儿没改样,上面遒劲的几个字,九宣觉得象是前世,不
然就是在久远的梦里见过面。
北望天狼路不尽。
怔怔看了那石碑半天,九宣想到那一年初上北狼,也对这石碑发了半天的愣,好象
真的是没隔太久,仿佛四五年光景,一切人事都已不同了,不变的,好象只有这石
碑。
进得城来,处处张灯结彩,那一派繁华热闹与前些次见著的清冷直不可同日而语。
到得那巍峨的府门前,眼前的富丽真堪堪是说也说不上来,画也画不出来。红红的
亮眼的一团一片一眼。九宣跟著其他贺客一起向里走,在礼簿那处签了一个名字,
柳宣,上了十两黄金的封仪。那执笔的人见惯厚礼,也不怎麽著意,只当是普通客
人了,让进厅里坐。厅里人来人往,多是武林中数得著的人物。他穿一件书生和青
衫,面目平平无奇,坐在厅角,并没有人理会他。身边的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低声说
著话。他一句一句都听进了耳中,却又象是什麽也没有听到,一颗心不知道飞到了
哪里,象是坐在云里雾里,眼睛不知道该看何处,便只半垂著,只看那柱上的描金
,象是能看出什麽至胜美景来。同桌坐的人不知他来历,寒喧了一句,九宣说是从
西南来的,柳宣这名字自是没人知道。那人嗯了一声,说道,原来是柳兄台。此人
神气活现,仿佛自己是什麽了不得的出身。九宣也客气一句,问道,兄台是哪里人
氏?可是此地城主的亲朋?那人一挺腰道:〃我是出云山庄来的人。〃九宣又是一怔
,又问道:〃出云现在是孟四少爷当家了麽?这回他可有无前来?〃那人道:〃少当
家的多少要事在身,这次便没有来。〃言下之意,显是把孟管云的身份抬在了严烈
阳之上。虽然现在北狼势大,但孟家根深,又一向隐然是白道的领袖,那人倨傲也
是自来有因。北狼冒起不过是这几十年的事,名门大派一向是觉得倘是根底浅,枝
子再大也不作得数的。
九宣哦了一声,也不再作声。孟管云现在声望日隆,早也没有人记得当初他曾经少
年轻狂过。恐怕……这世上,只有九宣自己,还记得那些过去了的事。
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