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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太过劳神,现在身上一点气力也没有。把被褥踢到一边,勉强在板床上躺倒,
枕著自己的包袱,迷迷糊糊只
欲睡去时,有隐隐的笛声传入耳中。这笛声九宣阔别已久,却始终不忘。
是孟管云。
九宣凝神听那曲调。曲子他极熟,小四会吹这曲便是他教会的,一个音一个音,一
点一点的曲调指法。现在听那
曲中缠绵入骨的相思意味,心里微微一震。
映雪叫他不要再练,他便不练。可是一颗心整天在喜怒哀乐里打滚的滋味便好过无
心无欲麽?沁心便是一万个不
好,也有一个好。小四和他那样冷落收场时,他可也只难过了一刹那,便抛却了。
现在却是百般滋味兜上心来,
微微的悔意落了一点籽,便要发芽生长吐叶开花……
翻一个身,身下的板床硌得他睡不著。习惯了绫罗软香的身子,再来这样吃苦,自
然是不惯。只是……严烈阳那
贮玉阁,与装雀儿的金丝笼子,也没有两样。
他一夜翻腾反复,直到那笛声不响了,才算真闭了一会儿眼。耳听得人声马声响起
又低下,渐渐远走不闻了。才爬起来洗漱。他本是要打马回去找映雪,在岔道儿处
却犹豫了一下,心里想著,只看一看,看一看,扭转马头,走的是官道方向。他知
道孟管云这样一个人脱身出来不易,不能久留,必是要回孟家去。这一路果然没有
走错,中午停下来打尖歇息时,便又遇到了孟四。
孟四的样子,与两年前大不相同。九宣在心里苦笑,除了他,人人都在变,只有他
是一成不变……就算现在开始不练沁心诀,他的相貌,只怕也不会大变了。
永远的美貌的少年,说来无限凄豔,可这美丽下面污秽日增。
他的易容早上洗脱了去,重又画上,终是觉得不自在。下午便买了一顶帷帽戴上,
远远的缀在孟四後面,看他吃饭,他也去。看他投宿,他便也去。这一晚孟四却没
有再吹笛。
九宣自从出得北狼来,这几日自己调些药来服,身子回复的十之八九。只是沁心却
不再拾起来修练。许多以前不会有的想头儿,这时便一一的浮上来。以前那风流薄
幸的少年,负人良多,却也受苦极多。九宣想来觉得一阵恍惚,沁心原来令他一颗
心极少七情六欲,容颜不改,本是保命延寿的绝顶功夫。只是忘情……忘情丹,
两相叠加,便有了江湖中叫得响的淫医朱九宣……
是让人忘情,还是忘情於人……九宣迷迷糊糊,辗转半宿,自然又不得睡好。
第三日上,孟四便走得慢了,九宣打马在後面,慢慢的跟著。他既知他去向,便不
用跟得紧,以免被他觉察。前面远远的一人一马转过了密林,九宣催马前行跟上,
道旁一株古树参天,浓荫庶遮天蔽地,九宣转过那弯,忽然头顶寒气凛冽,利器破
空之声大作。九宣纵跃躲避已是不及,身子忽然向急下缩,躲到了马腹之下。那马
长嘶声中,热血溅了九宣一身。他双腿发力,身子如离弦箭般平掠向一侧,耳後风
声又至。九宣拔剑回身格挡,那人攻势顿弱,剑向後缩了几分,冷声问:〃你是何
人?〃九宣知道功夫和他差得远,索性不再闪躲。孟四一剑挑落他的帷帽,整个人便怔在
原处,长剑脱手,铮然声响中,落到了地上。
九宣微微苦笑:〃小四,是我。〃孟管云双手微微而抖,看这在梦中相见了无数回的人儿俏生生站在了身前,胸口一
阵胀又一阵缩,竟然说不出话来。
忽然眼前白影一闪,九宣的手指摸到了他的面颊边,些微凉意沾湿了他的指。
九宣说道:〃傻孩子,哭什麽呢?我没有死,你不开心麽?〃孟管云张开臂将他紧紧抱住,用力之大,几乎要勒断了九宣的骨头。论年纪他小九
宣几岁,可是九宣的样貌一如从前,那永不老去的绝色少年,在他怀中轻轻喘息。
虽然抱得那样紧,鼻端还嗅到他身上特有的淡香,可是一颗心却吊在半天。
相逢犹恐是梦中。
〃 以前你也没有这样爱哭……〃九宣轻轻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