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圣人有言?(第1/2 页)
“放肆!”
“竖子无礼!”
“朝堂重地,岂容你信口雌黄?!”
那年轻人人未至,语先到,可换来的,却是满朝大臣一连串怒不可遏的斥责。一旁座席上的杨彪脸色那叫一个悔恨,知子莫若父,他早知自己这个儿子顽劣不堪,却想不到杨修这般胆大包天,竟上来就这样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
然而,相对于那些怒发冲冠的大臣和脸上都能煎鸡蛋的杨彪,刘协的脸色却是一下活泛了起来。他定睛仔细看着走入朝堂中的年轻人,越看越觉得高兴,嘴角甚至都要咧到耳朵上了。
因为杨修穿得那叫一个随便,比刘协在大街上当那个长安公子还要自在。尤其他的手中当中,还拿着摇盅,里面的骰子晃得那叫一个欢快。更有意思的是,杨修虽然随他老爹长得有几分中正的味道,可一双好似狐狸般的眼睛微微翘起,立时让他看起来属于那种聪明又自负的家伙。
杨修满不在乎地走入大殿,环顾了四周,却未将那些朝臣重佬放在眼里。直到看了一眼刘协后,那双狐狸眼才微微眯了眯,有模有样地下拜跪地道:“草民杨修叩见陛下,听闻陛下召小人前来,是因为身边没个能写字的人了?”
杨修这张嘴那叫一个臭,此刻满朝饱学之士在此,他却偏偏说皇帝身边连个会写字的人都没。一句话就将满殿的人得罪个干净,就连原本还跟刘协一个战线的马日磾也有些气愤不过,对着杨彪叱道:“杨大人,这就是您举荐颇有才干的令郎?老臣先不说此子才干如何,单说他殿前失仪、诬蔑朝臣之罪,你可有何解释?”
杨彪这时悔得肠子都有些青了,用比之前腿脚麻利十倍的速度跪到了殿前,对着刘协告罪道:“陛下恕罪,老臣年老,私欲蒙心,一时举才不察,有愧圣恩……”
杨彪还未说完,杨修就有些不干了,他回头对着马日磾便说道:“《淮南子》有言:重法而弃义,是贵其冠而忘其头足也。今日小子本在赌坊当中大杀四方,闻听天子因国事相召,弃赢资不顾赶赴殿上,乃以国事为重。若如老大人所言,小人闻听圣命,还需在家中沐浴更衣,焚香祷告,岂不贵其冠而忘其头足也?”
“孽子,还不住嘴!”一向低调的杨彪终于露出了他的软肋,这个儿子,看来就是他的克星了。
马日磾也到了舔犊之年,见杨修虽不学无术,却好像也机敏善辩,不由升起了考校之心。正准备也搬出典故好好试一试这小子,却还未开口,便听到御座上刘协微微哼了两声,那手又不自觉地又摸到了笔架上。马日磾悚然一怔,想着自己乃三公宿老,刘协再怎么说也只是十二岁少年,那一笔架砸下去,他刘协最多受几声臭骂,可自己的威信却要彻底败尽了。
当下,老头儿也聪明,神色一变又装出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你这小子,倒是油滑。今日陛下唤你前来,乃是考校你的才器,你莫要仗着父亲的余荫,耍那年少轻狂的一套。适才你冲撞杨大人,还不速速谢罪?”
马日磾看到刘协中意杨修,这番话其实就是打马虎眼、和稀泥了,可刘协哪能让这事儿就这么了了?当即插嘴道:“德祖,你今日赢了多少?”
“没多少,那些董卓私铸的小钱,买个胡饼还要一大把。”杨修笑嘻嘻回道。
刘协简直太爱这杨修了,这家伙也不全是假聪明嘛,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他当即又装腔作势拉下脸,狠狠扫了一圈刚才叱喝杨修的大臣,用意十分明显: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东西,骂起人来一个顶俩,可朕交给你们的大事,你们竟然连董贼私铸小钱、扰乱民生之事都未提及,还敢说人家杨修不务正业吗?!
朝臣在董卓的手下,早就养成了见风使舵的本事儿,再加上脑子也都好使。一见刘协这等表情,哪里还不知怎么回事儿,当下一个个便偃旗息鼓起来。
唯独杨瓒刚才被杨修辱骂,自不会就此罢休,上前道:“陛下,朝堂重地,谈论的都是天下大事。此子狂悖无礼,又只被陛下召来侍办笔墨,却出口辱灭下臣。若人人皆如此,那朝廷还有何威信可言,法制礼仪成何体统?!”
这话虽然对着刘协说的,但刘协知道,他根本用不着开口。果然,杨修那狐狸眼又一眯,觑着杨瓒道:“路不平有人踩,你这等肉食者,鼠目寸光,难道非要等到你将汉室四百年基业败光之后,你再引颈就戮,留下万世骂名不可?”
“你?!”杨瓒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登时面红耳赤不已,愤然向刘协道:“陛下,此子狂悖无礼,不堪大用,臣请求陛下将之责出宫外,永不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