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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水。水杯是满的,白淑芬根本没动。她不需要喝水,她需要的是工作。乌云放下暖水瓶,重新回到桌后坐下,她想到了关山林,他也在1958年军委扩大会后受到过处分,和白淑芬的丈夫一样。她想到1947年她在东北药科专门学校加入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时,白淑芬怎样涨红着脸带头拼命鼓掌,并激动地把她楼进怀里。她还想到德米:知道你和班长在一个部门工作过,我真为你们高兴!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乌云被自己的念头瓦解了,她像一只飞过了太远的路程突然发觉了旧日伙伴的大雁,坚强的翅膀骤然耷拉下来,笔直地往下坠落,往旧情的湖水里坠落。她显得那么的无力。桌上有一片纸被窗外吹来的风掀动了,她把那页纸按住,手在上面胡乱划着什么。她的眼睛盯着桌面,她不敢抬起头来,她知道一旦她看到她那张脸,她的勇气就会消失,她就会放弃坠落。她轻轻地说,好吧,我试试。我不敢保证,但我尽量试试。
乌云开始为白淑芬的工作奔波,一旦介入乌云就不像她说的那样只是试一试。这就是她的性格。她才不是那种做事不负责任的人呢。乌云在一六一厂的人缘相当好,她是厂里的中层干部,和厂领导熟,和各职能部门的头头关系处得也很融洽,当然也有不少困难,但什么事又没有困难呢?干革命不就是冲着困难去的吗?事情有了些眉目。厂党委书记老黄对乌云说,乌云你推荐的同志我是相信的,就凭你这样的好同志,我能不相信吗?乌云很高兴,不光是为黄书记的信任,也是为白淑芬的好运。可是干部部门去军转办看档案,却看出了犹豫。问题还是出在白淑芬爱人的身上。白淑芬三天两头往乌云这里跑,催问工作调动的事。乌云说,你别急,这种事不像蒸馒头,一气就能蒸熟的,得紧柴慢火一步步地来。乌云这么安慰白淑芬,自己却急出了一头的汗,好像跑的不是白淑芬的事,而是她自己的事。乌云去找干部处的周处长,说,老周你是怎么回事儿?你打算磨我呀?周处长说,乌云不是我磨你,你那个战友的事,问题有些复杂。乌云说,什么复杂?不就是她丈夫受过处分吗?她丈夫受处分是她丈夫的事儿,你怎么能瞎搞连带?还讲不讲党的政策?再说,我们老关不也受过处分吗?周处长说,你不同,你们老关也不同,你们是党的优秀儿女。乌云说,老周你别拿糖稀来糊我嘴,你知道我不稀罕这个。周处长说,关键是怎么安置她?厂里中层干部超员一大批,还打算弄出一些来支援别的厂呢,你那战友转业前的军衔是少校,我要分她去总装车间搬箱子,你不又得批评我不讲党的政策了?乌云说,这个好办,这个你早该说出来,不就是没地方安排吗?我们医院工会主席老鲁刚调市里,正愁没人抓工会工作,你把她安排在医院工会好了。周处长说,行,这事我们再议一议。乌云说,老周你又来这一套,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呀?你都练油了。我实话告诉你,你要不立马给我解决了,下回你犯病,我就给我的大夫说,小病给你拉一刀,大病动刀不给你使麻药,疼死你!周处长笑着告饶道,乌云乌云你饶了我,你知道我一身的毛病,除了心好其它哪儿都不好,少不了去你们医院受罪,你积点儿德,手下留情,我这就给你办,还不成吗?乌云也笑,说,你们这种人,就是要给你们点儿颜色看看,要不光磕头也磕死了!周处长十分同意乌云的这个看法,深有感慨地说,要不毛主席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革命是暴力呢!
离她们再度见面不到一个月的时候,白淑芬调进了一六一厂职工医院,成了职工医院的工会主席,为此她热泪盈眶感激不尽。在欢迎白淑芬的干部会上,白淑芬情绪激动地唱了《义勇军进行曲》,她大声地热泪盈眶地唱道,前进前进前进进!会后女工委员带白淑芬去看医院的活动室,会议室里没有别的人,胡祥年走到乌云身边,一点儿也不掩饰地告诉她,他不太喜欢这位新任的工会主席,看得出她心里有一种很深的抱怨和仇恨,即使在她唱歌的时候也可以看出来。然而乌云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这个时候她正在为昔日的同学和战友的歌声而激动呢!
2 德米来信
乌云,我亲爱的战友:
收到你的信我是多么的高兴呀!我坐在非洲西海岸七月的阳光下读你的信,心里却沐浴着一阵阵凉爽的风,你的信写得多么好啊!有好几次我都流下了眼泪。我在想,你还是我熟悉的同志和战友,你还是我最羡慕的好妹妹,你永远是那么的出色,美丽和充满圣洁!我把这个念头急不可耐地告诉了老葛,老葛比我还要急不可耐,他要我详详细细地告诉他你的一切,要我给他找你的照片,可惜我们在东北照的那张像片我存放在北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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