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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过折子之后,王爷对臣说,今后再有来自山西泽州府的奏报,都要由他先过目之后,再恭呈御前。”
他说到一半的时候,皇帝就全然相信了——他只是不明白,奕为什么会这么做?自己要如何处置?
奕和柏葰等人不同,先皇血胤,同胞手足,更且是一国亲王,身为军机处首辅,多年来又担着总署衙的领班王大臣,一旦临以重课,必然引起举国关注,甚至连在京的各国公使,也一定会派人询问、打听,若是折腾得沸沸扬扬的话,不但于国体不利,更于自己的面子上下不来——连续施以重手,处置宰相级别的大臣,皇帝的面子往哪里放?他只顾着思考,王文韶后面的话,居然半点也没有听进去。
好不容易等王文韶讲完了,皇帝沉了半晌,向王、钱两个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等一会儿会有旨意给你们。”
文韶和钱林伏地碰头,跪安而出。
皇帝的一双眸子闪闪发亮,看着两个人出去,立刻让六福‘传西凌阿到谌福堂来。’片刻之后,西凌阿到了御前,“奴才见过主子。”
“你即刻到军机处值房,提王文韶、钱林二员,送至西山锐建营,jiā统领阿勒jīng阿,告诉他,好生照顾、看管。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也不得和这两个人说话,明白吗?”
“是,奴才记下了,奴才即刻就去。”
“你重复一遍。”西凌阿把他的话又复述了一次,皇帝点头摆手,示意他也下去了。然后转脸面对下跪的几个人,“西凌阿这个奴才,虽然书读得不多,但对朕,却是一片忠心。这件事只有朕与尔等几个知晓,若是事情尚未底定之前,京、外有旁的人知道了,这十来年的情分,怕也就一笔勾销了——载垣,特别是你!朕知道,你和肃顺jiā情深厚,要是你敢和那个奴才沟通信息,……你仔细着!”
“奴才不敢,奴才万万不敢!”
皇帝回头看看一边的自鸣钟,已经是晚上的八点三十分了,“你们今天晚上辛苦一点,下去之后即刻拟旨:密谕陕西乡试正主考潘祖荫、翁同龢,让他们回程途中,宣旨山西,将山西巡抚吴衍、藩司晏端书、臬司和端、粮道廉敬即刻解职,押解到京中待堪。”
他迟疑了一下,眼睛在几个人身上扫过,忽然改变了主意,“不,不要密谕,改明发吧。还有,廷寄江苏巡抚黄宗汉,让他立刻带人,封存前任山西巡抚陈士枚府邸,将家产逐一注册登记,致仕犯官即刻押解到京。”
载垣虽然混沌,在军机处多年,也是知道一点朝廷做事的章法的,照一向的惯例,若是有类似这种情况出现,一定简派大员密查。既称密查,自然不能让被查的人知道,可是一二品的大员出京,无论如何是件瞒不住的事,于是便有许多掩护其行踪及任务的方法,一种是声东击西,譬如明发上谕:“着派某某人驰往江苏查案”,这人便是“钦差”的身分,所经之处,接待的礼节极其隆重。这样一路南下,到了济南,忽然不走了,用钦差大臣的关防,咨会山东巡抚,开出一张名单,请即传提到案,迅雷不及掩耳地展开了查案的工作。再有一种是暗渡陈仓,乘某某大员外放到任的机会,密谕赴某处查案。
而这一次,却一改前例,居然改为明发?被查的省分、官员,事先已经全然知晓,还不等潘祖荫和翁同龢到了目的地,只怕吴衍几个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哪里有这样办案的?
他不明白,翁心存、曾国藩几个却是深悟其中道理,吴衍一身罪责纵然难逃公道,但于皇帝来说,这样的几个奴才,是不大放在心上的;对于他来说,奕才是最最难以料理的难题——这也等若是皇帝为奕寻得了最后一线生路,若他是个晓事的,一见邸抄,就要立刻进宫请罪,痛陈往日之非——若是他仍自死心不改,另寻解救之道的话,皇帝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也就勿怪君父临以重课了。
曾国藩暗中叹了口气,皇帝仍自念及与恭亲王兄弟之情,他可千万不要一误再误了啊!
只听皇帝在上面继续说道,“曾国藩?”
“臣在。”
“你是份职管着刑部的军机大臣,下去告诉他们,有些事不可拖过了年,也免得人家看天朝的笑话!”
“……肃顺着升任为山西巡抚,会同潘祖荫、翁同龢二人共同办理差事。另外,”皇帝的眼神逐渐亮了起来,口中迭声说道,“升山东曹州府知府朱光第为山西臬司,两江松江道彭yù麟,任职山西藩司,下去之后,即刻廷寄以上三员,朱光第和彭yù麟两个人也不必进京陛见,先到任上再说。”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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