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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亲笔写了一张告示,贴在县衙门前,说是官民一体。官员的责任在听讼问案,百姓的责任在完粮纳赋。官员如果不勤职,咎有难辞,百姓不奉公,则法所不容。特地与百姓约定,十天工夫中,他以七天坐堂问案,两天征比粮赋,余下一天,他亲自办理刑名钱谷的公文,申详上司。如果百姓完粮纳赋没有麻烦,他就可以省出工夫精力来多管刑名了。
从来地方官办理公文,多假手幕友,这位县大老爷与众不同,而且话说得极诚恳,宁远百姓,感念他的诚意,完粮纳税,果然十分踊跃,‘上下忙’征赋,用不到一个月就征足了。
汪辉祖亦言而有信,省出工夫来料理刑名。由于他是刑幕出身,书办吏役的毛病,无不尽知,因此没有人敢欺骗他。但是,汪辉祖的幕学,却又非陈陈相因,凭律例来断案,律穷例缺,便无所措手。他是腹有诗书的,通以经术,证以古史,有时所作的判决,不合于律例,但必深惬于情理。同时赋性恺悌,每次到非打犯人板子不可的时候,总要先喊受刑的人到公案前面,用极恳切的声音说:“法不可恕,我不能不打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你何苦做这些犯法的事,害得你父母为你丢脸心疼?”
良心未泯的犯人,每每感激涕零,泣不可仰。汪辉祖从小是孤儿,怀念父母,亦常常陪着犯人雪涕。因此,在宁远不到一年,讼案大减。有时两造对质,由于理屈的一方在汪辉祖面前悔悟认罪,理直的一方反为理屈的求情。这是朱光第听讼最向往的一种境界。
第122节屈打成招(4)
第122节屈打成招(4)
除此以外,汪辉祖还有许多真正便民的惠政。为民造福最深的一件事,是让宁远百姓由淮盐改食粤盐。盐商纳税取得专卖权,行销地区,有严格的规定,宁远定例食用淮盐,由两淮贯下江——长江流过安徽的一段,经江西到湘南九嶷山北的宁远,千里迢迢,运费越过盐价不知多少倍?因此,宁远多吃近在咫尺的广东私盐,几乎家家如此,无足为奇。
但是贩私盐、买私盐都是犯法的,盐政衙门专有缉私的营伍,经常派出兵去抓私盐。俗语说的是‘私盐越禁越好卖‘,因为每当缉私的风声紧急时,盐价就会大涨,‘羊毛出在羊身上‘,私盐贩子的损失,到头来都加在用户身上。汪辉祖博咨周访,发觉老百姓并不是想捡便宜,而是两淮来的官盐,贵得吃不起。其实,宁远百姓买私盐的钱,比广东百姓买本省官盐的钱还要出得多。
于是他亲自拟了公文,呈请上官,说‘私不可纵,而食淡可虞,请改淮引为粤引’。公文报出,还未得到答复,他就出了一张告示:民间每户存盐不及十斤者暂不罚。这是因为缉私的兵丁,骚扰过甚,所以作此权宜之计。缉私营因为他断了他们的‘财路’,大为愤怒,向总督衙门告了他一状。湖广总督是状元出身,爱才下土的毕沅,不理缉私营的讦告,下令支持汪辉祖的做法,凡是为了食用而零星购进的粤盐,一律不禁。
汪辉祖做过两部书,一部叫做《学治臆说》,一部叫做《佐治药言》,都是服官游幕,阅历有得的真心话。特别是《佐治药言》,当朱光第做幕友的时候,就奉为圭臬,他治狱平直,尤善于治盗,在京山县当地极受百姓爱戴。
接到武昌府转来的公事,朱光第入眼就知道这件案子,非同小可。王树汶临刑鸣冤的奇事,已经通省皆知,朱光第心想:胡体安既有那样的神通,能够层层打通关节,以假作真,自然也会知道王树汶所供的真情,可能先下手为强,将王季福骗走藏匿,变成无可对证。或者,本县的胥吏,亦受了他的嘱托,风声一露,先自通风报信,等自己下令传王季福到案时,已是慢了一步。
因此,他不动声色,只传谕出巡。这是常有之举,差役都不以为意。朱光第对当地的地理很熟悉,到了西乡,在一座关帝庙,召集当地父老谈话,垂询地方情形。谈到一半,忽然问道:“有个叫王季福的人,可在这里?”
“请问大老爷,”有人问道:“不知是那个王季福?”
“必是问的王老师。”另一个人接口。
原来京山县有两个王季福,一个务农,就是王树汶的父亲,一个却是教蒙童为生的塾师,在村外土地庙设帐。照理,乡下凡有红白喜事,卖田置产,诉讼纠纷,旁及迎神报赛,只要是动到笔,或者与公众有关,必须出个主意的事,都要请教塾师,而况象这样县大老爷下乡的大举动,更非由塾师来相陪不可。因此,这个人猜想,必是因为垫师不曾露面,县官不解,所以动问。
“回大老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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