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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像是没精神。”
车夫应了,拉起车把朝家的方向跑。
之琬泪眼迷朦,哀怨地道:“干娘,我如今是真的一个人了。”
琴太太听了,眼泪止不住落下来,道:“不要紧,有干娘在,你就跟着我,从今往后,咱们娘儿俩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你也别叫我干娘了,就叫娘,我就是你亲妈妈,你就是我亲闺女,啊?”
之琬大哭出声,抱着琴太太道:“娘,亲娘,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琴太太抱紧之琬道:“嘘,别哭别哭,在大街上呢。要哭咱们回家哭去。”说完拿了手帕盖在眼上,也哭了起来。
第十八章 春闺
第十八章 春闺
回到琴家,刚进大门,就听见幽幽的胡琴声,天井里一张靠背藤圈椅里坐着琴湘田,一边的骨牌凳上坐着琴师,叠着腿,架着胡琴,正在拉琴。中间白荷衣走着碎步,家常的衣服外面罩了件粉红的绣花戏装,抖着水袖唱道:“可怜负弩充前阵,历尽风霜万苦辛,饥寒饱暖无人问,独自眠餐独自行。”
之琬听了,不免一怔。这是她第一次听这样婉转幽深的西皮二六,不是听惯的昆曲,但凄凉哀怨的声腔却触动了她的心绪,不由自主地站在一旁细听。琴音怨曲在她是陪着她长大的旧日伙伴,一听到这样的曲声,她就仿佛回到了乔家的深宅大院内,一边绣着戏服,一边听着曲子,不用多思多想,心境自然平和。
那白荷衣又唱道:“可曾身体蒙伤损,是否烽烟屡受惊。”那一个“屡”一个“受”字,在他口中宛转三千遍才得以吐出,一种似恨似怨,如泣如诉的心情像凿石般的击打在之琬心上。除曲子悲苦外,曲词更是伤情。
“细思往事心犹恨,生把鸳鸯两下分。终朝如醉还如病,独倚薰笼坐到明。去时陌上花如锦,今日楼头柳又青,可怜奴在深闺等,海棠开日我想到如今。”
“门环偶响疑投信,市语微哗虑变生。因何一去无音信,不管我家中肠断的人。”
“毕竟男儿多薄倖,误人两字是功名。甜言蜜语真好听,谁知都是那假恩情。”
白荷衣的尾音在琴声中悲咽,一回头见之琬站在门边,脸上早已是泪痕斑斑,不觉惊问道:“师妹,怎么了?”
之琬恍似不闻,如痴如醉地问道:“这唱的是什么?”
白荷衣关切地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之琬,道:“《春闺梦》。”
之琬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一字一顿地道:“春闺梦。”闭上眼睛,停了半晌,张嘴唱道:“细思往事心犹恨,生把鸳鸯两下分。终朝如醉还如病,独倚薰笼坐到明。去时陌上花如锦,今日楼头柳又青,可怜奴在深闺等,海棠开日我想到如今。”浑然不觉已是眼泪婆娑,看着白荷衣道:“师哥,你唱的是我吗?”
在她开口唱时,众人都是一惊,只有琴师不知道她是何人,见她开唱,自然而然地操琴相和,一段西皮流水把她的声曲衬得越发的沉郁愁苦。
白荷衣听她唱得这么好,又是惊叹又是高兴,见她问话问得奇怪,答道:“师妹,你终于开口了?学得真好,比我好上不知几倍。以前听过是不是?这是程艳秋程老板的新戏,你在哪里听的?”
之琬揪紧他衣袖,眼睛紧盯着白荷衣,自顾自说道:“师哥,教我,把这出戏教给我。”
琴太太心下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戏词里字字句句,都仿佛是之琬的写照,叫她听了怎么不伤怀?擦了擦泪痕,上前搀住之琬道:“菀儿,今天你也累了,明天再让白师哥教。师哥天天都来的,又不会跑了。”
之琬点头道:“是,师哥天天都来,师哥不会跑。”放开手,靠在琴太太怀里,说:“娘,你也在哪,你也不会走。”
琴太太又被她勾出了眼泪,哄着她往楼梯上走,道:“菀儿,来,咱们回房去,你先睡一觉,明儿再学。”
之琬乖乖地道:“是的,娘。”神情语调便如一个孩子般的乖顺听话。琴太太叫来毛丫头,两人一起把她在床上安顿了,之琬痴痴呆呆不言不语,由她们替她换了寝衣,盖上被子,拉密窗帘,琴太太温言道:“菀儿睡吧。”她便闭上眼睛,果真睡去。琴太太看她睡熟,才起身离开,掩好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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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楼下,琴湘田和白荷衣忙问情形,琴太太握着手帕,拭着眼泪道:“今儿去了她家,像是没打听到一点消息,她刚订了婚的夫婿又去了打仗,生死不明,也没跟她联系上,回来就听见你唱这个,这不是正好戳在她心窝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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