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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垂下来一咕嘟一咕嘟灰黑色的东西,像葡萄串一样,足有几百串之多。三余人称为吊吊灰,是由烟灰、尘土附着在芦苇的叶子上形成的。养牛老汉添柴加草,火焰越升越高,眼看着就要碰着上面的吊吊灰了。陶冯氏焦急地呼喊起来。三余人异口同声地说:“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他们继续添加柴草,把火焰升得更高,直到真的碰到了吊吊灰。吊吊灰上燃起一小朵火苗,接着马上熄灭了。上面残留的火星飞舞了一会儿,也都没有了踪影。陶冯氏的焦虑更甚,她听不懂三余人的话,也不理解他们的举动,只好责骂陶文江:“老头子不要命哪!还笑,怎么笑得出来的!”
陶文江咧开缺了两颗门牙的嘴,嘿嘿地笑着。他坐在火堆边上,翻转着棉裤湿透的小腿,丝丝的白气从裤子上冒出来。
烤完棉裤后,陶文江、陶冯氏和小陶被带到一户村民家吃晚饭。这时,老陶和苏群也随运送家具的男劳力进了村。家具被抬往老陶家新居前面的空地上,他们这才来到村民家与陶文江他们汇合。
他们吃饭的时候屋子里围了几圈人在看,看他们吃饭。没有人作陪,这时已经过了三余人吃晚饭的时间。户主吕素英是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正在小锅屋里忙活着。小桌子上放着四只菜碗,里面盛着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做的菜肴。一盏墨水瓶做成的小油灯,当真是油灯如豆,照耀着桌上的四只菜碗和老陶家人手上捧着的饭碗(里面的稀饭也不知道是什么粮食做的)。寂静中,只听见一片希希嘘嘘的吸食的声音。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下放(7)
饭后,由余队长率领,后面跟着三余村的村民,老陶一家前往他们的新居。经过一个桥口,他们就到了。老陶家的新家,或者说一栋房子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这房子很奇怪,泥墙草顶不说(三余的房子都是这样的),屋脊明显的起伏不平,西边高东边低,有一个很大的弧度。到了东边的边缘处,又有些上翘。一看就知道这是大梁不直造成的结果。天亮后老陶家人去村上的各家走动,再也没有看见过这样的房子。
月光下,房子的地基下陷,整个墙体几乎已陷入地下。倾斜的草顶像灰白的长发般披挂下来,遮住了门窗。房子前面的空地上老陶家人又看见了那久违的衣橱,在草垫蒲包的捆扎下坚定地伫立着,投下一个分明的影子。看上去,那衣橱甚至比房子还要高。当然,这只是一个幻觉。其它包扎严实的家具散落在空地的四周。余队长吱地一声推开了房门。
房子里有一股奇怪的气味。经询问,才知道这房子原先是养牛的,是生产队的牛屋。后来盖了新的牛屋(就是刚才陶文江烤棉裤的地方),牛才被从这里牵了出去。虽然它们已经离开一年多了,那股气味还留在这里。
老陶问余队长:“队上有几头牛?”
余队长说:“五头。”恰好与老陶家的人口相等。
在进门的地方散落着一些土坯,另有一个砌了一半像池子一样的东西。原来,队上准备帮老陶家人砌一个灶台,但他们来得实在太快了,所以只砌了半截。房子西边的角落里,三余人为老陶家人准备了一张床铺,也是用土坯砌的,上面铺了一些稻草。床铺很宽大,足够老陶一家睡在上面了。由于天黑,又没有电灯,把从南京带下来的棕绷床从包装里拆开再装上,过于麻烦。因此老陶家人只打开了一只箱子,取出几条棉花胎和被子,一家人就这么在土坯床上睡下了。
7
第二天一大早,老陶一家就起床了。当他们推开嘎吱响的木门走出去,就置身于一个崭新的世界里了。清晨的阳光照耀着一望无际的苏北平原,雾气还没有散尽,浮动在附近的小河上。不远的地方,树叶落尽的枝杈间露出了三余村深浅不一的草房房顶。地面有一些湿滑,乃是夜露和霜冻所致。面对一堆不知是谁堆放的山芋藤,套了四件毛衣的小陶开始练习冲锋。看来他很兴奋,老陶何尝不是如此?在凛冽的空气中,老陶不由地做起了扩胸运动。
这一天,老陶一家走访了三余一队的村民。
这里的家家户户都有一个独立的园子,四面小河环绕。正南,有一个桥口通向村道。桥口实际上是一截土埂,下面埋了水泥涵洞,以便让河水通过,因而河沟里的水都是活水。园子里面,伫立着村民的房子,一概是泥墙草顶的。房屋前后是自留地,上面种了庄稼和蔬菜。几乎每家屋后都有一个苍翠的竹园。
老陶家的牛屋也建在一个园子里,不过屋后没有竹园,门前也没有庄稼。房子前面是一块踩实的硬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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