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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反对。就是别玩过头,露出马脚。事实上——”亚历山大披上外衣,即将出门的时候拉住门框,回望一眼,“事实上你最好别叫人认出你。”
他啪一声脚跟并拢,举手敬礼:“是的先生,没问题先生。”
亚历山大又笑起来,眼角弯起细微纹路:“那就结了。约克,我们下次见。”
“下次见。祝你上班愉快!”
约克的习惯是把一系列相关的事堆到一起,一次解决。这和一般人倡导的把繁琐计划拆解成一个个小目标逐个实现似乎背道而驰,但他本来也不是一般人:精力充沛,行动敏捷,有大男孩的活力,生意人的精明,知识分子的谨慎,必要时也有政客的狡猾。所以在需要出差的时候,他往往也会连贯地跑上好几个地方。在华盛顿的事情办完,他在亚历山大靠近白宫的家里借住一晚,接着上午就乘火车去芝加哥。
据他了解,芝加哥市正在进行为期漫长的湖滨区改造,逐步将湖滨用于货物运输的码头区改造为风景宜人的旅游景点。芝加哥本来就是一座美好的城市,既没有华盛顿难以亲近的面孔,也没有纽约过分的庞大和喧嚣,她亲切热情,恰到好处。如果风不是那么大,天气不是那么极端多变……他简直要爱她胜于自己的城市。等到改造完成,他一定要叫上几个朋友,让西尔维娅(芝加哥)带他们重游一回密歇根湖。
他坐在微微摇晃的车厢里,望着窗外倏忽而逝的中部平原的广阔农田,眼睛半睁半闭间回想起亚历山大昨晚对他说的话。
“有位参议员说你有亲苏倾向,还可能是反犹分子。”
“谁?”
亚历山大说了一个在南部很有影响力的家族姓氏。然后说:“虽然不是在办公场所,但也是个人来人往、有很多熟人经过的地方。他没有压低声音,应该是故意的。你想,苏联正在阿富汗推进,他突然这样指控你……”
“他的根据是什么?”
“他说你喜欢引用罗斯福的观点,对杜鲁门的政策却只字不提,即使在加加林进入太空后也只是表示‘这点落后我们很快能赶上并超越’就结束了。至于反犹嘛,我想想,第三次中东战争期间你曾在一家报纸上对以色列和周围国家的关系‘表示忧虑’,这被他当成把柄了。”
他无语望天。纽约市的人格化身喜欢一个蛮横霸道的社会主义国家,还厌恶该市占据龙头地位的犹太人,不管是否属实,谣言一散布出去就等着那些知情又不完全知情的市民像磕了药一样兴奋地讨论上一整个月吧。然后他也得闭门思过,最好人间蒸发一阵子——听起来好像挺惬意的,但他很喜欢自己的工作,对时间表也有很强的控制欲,那种强迫性休息才不要呢。
“亲苏反犹,我的天哪。”他盯着脚尖,眯了眯眼。“他干嘛不说我亲英?从一战期间我就鼓吹应该帮助英法对抗德奥,也是后来修改中立法案的积极促动者。这可比几句立场含糊的话实在多了,议员先生却视而不见,真叫我伤心。”
亚历山大耸肩,说亲英太平凡了,在当前形势下一点话题性都没有。
“但是反犹……那可更荒唐了,我只是表示忧虑,一个字都没说以色列的不是啊!”
他问亚历山大怎样回答,对方说:“我告诉他,你只是希望两个超级大国和平共处,对于苏方先上太空轻描淡写的回应正表示了对我们自由国家科技实力的强大自信,我们抢先登月也证明这份自信完全正确。反犹这个指控就比较无知了,约克·爱德华兹的一头黑发正是纽约市犹太人激增带来的,本来就犹太血统占优的他要怎么反犹?”
亚历山大撒了一个只要认真追查约克变成黑发的时间就能戳破的谎。但首都的语气是如此坚定,维护好友的意志表露无遗,导致议员先生立刻便感到后悔,一边干巴巴地道歉一边就找个借口撤退了,这是约克能想到的发展。
他向好友大大方方地表示感谢,同时心底涌上一股对国会里某种政治氛围的厌烦之情。他游离在外还免不了受此诽谤,而亚历山大时时要严守首都的中立立场,把握发表观点和体现倾向的时机,动辄受到那些半通不通的家伙尖锐责问,他只要设身处地想一想便难以忍受。有时他真希望自己是中世纪传说里的勇士,像从恶龙口中拯救公主一样把亚历山大从那片龙潭虎穴里拯救出来。当然,他不是勇士,亚历山大也绝不会允许他那么做。
小小的危机已平安渡过,还是不想讨人厌的事了。他对着反光的车窗撩起几缕黑发,心想到奥运会的时候,干脆把头发染成金色吧。那样他的变装就可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