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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套规则。而且,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如何使第一套规则代表的形式为第二套规则所代表的利益服务。
一座村庄的故事(3)
华西村就像是一个奇异的混合体。共产主义思想的宣传,是与民间的顺口溜、打油诗相结合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是通过二十四孝、龙王故事这些民间传说展现的……吴仁宝知道如何躲避政治的官僚体系的不确定性,并使它们为华西村提供帮助。同时,吴仁宝的个人自制力,使他躲避了可能出现的傲慢,在中国社会,这种傲慢经常是灾难的前奏。
我没有和华西村的普通村民深入交谈,这个村庄已被太多地展示,以至于从表面上看来,一种集体性的荣誉感已深入人心。我对于华西村的态度则矛盾重重,一方面它的确取得了惊人的成就;但另一方面,它代表的方向却不可能是中国农村应该效仿的,我们仍不清楚它所推崇的人人平等的集体所有制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也不清楚它试图为农民塑造的新的意识形态是否正是现代中国所追求的,而且,华西村的奇迹充满了历史的偶然性,如果没有吴仁宝的个人能力,这一切根本不可能发生。
至少在表面看起来,今日的华西村仍像是中国历史上不断出现的一些现象。一位强有力的领导者,按照自己的独特的方式,为自己所属的地方带来了安定与繁荣,它是中国历史书上不断出现的一个明君和一个时代,或是一位清官与一方水土的关系。这些官员的首要特征,不是在于他们能够为社会制度带来某种新面貌,而是在既有的框架内,利用所有可调动的资源,为自己的所属的地方带来最大的利益。在很大程度上,这正是所谓的中国智慧。
崭新的传统
“liquorice是甘草,astragalus是黄芪,cornus则是山茱萸……”董文佳指着挂在墙上错落有致的有机玻璃说,那些形状各异的草药正镶嵌其中。真是些遥远而陌生的名字,它们总让我想起需要踮起脚跟才能够到柜台的鲁迅的童年景象。那一排排密密麻麻排列、写满这样奇怪的名字、染上黑漆的小柜子,像是中国人生活中幽深而无法参透的密码。对于鲁迅来说,那些用小杆秤称好、用草纸包裹的干草,对于他父亲的病躯毫无作用。然后,对于鲁迅之后的几代人来说,中药就像线装书、裹脚布一样,是衰老文明的象征,必须不留情地被抛弃。
董文佳穿着黑色的套装,她26岁,英文和普通话一样标准,毕业于北京的清华大学之后进入曼彻斯特大学,前往英国留学是她这一代青年越来越普遍的选择。“我对于中药一无所知”,在回忆最初在中药连锁店工作经历时她这样说,“我花了很多时间记住这些草药的名字。”
董文佳如今是这家名叫森(Sen)的中药连锁店在伦敦南莫敦(South Molton)街59号的分店的销售经理。只允许步行的南莫敦街上名牌商店林立,它也是伦敦昂贵的商业区之一,森(Sen)的对面是著名的服装品牌Ninewest。沿着街道走过,你很难把59号这家商店与中草药联系在一起,事实上,它像是一家高级香水店。草药、茶叶却被包装在鲜亮的红色绿色的盒子里,它是可以安神的饮料,护理皮肤的浴液,草药不仅是治病,而且是一种生活方式。当然,弥漫在空气里的江南丝竹的旋律,和挂在墙上的草药,和坐在医疗间内准备在客人身上扎满细细的长针的医生,仍把它与古老的中国传统联系起来。
“这可能是最贵和最奇特的中药店了”,董文佳说。森是来自香港的商业集团和记黄埔在中药领域的最新尝试。“森是中国草药的新面孔”,在那本小小宣传册上,这家公司宣称,“它力图将中国传统医药的艺术与科学带到西方。”中药在西方的历史漫长,伴随着中国人在19世纪开始的史诗般的向全球移民的过程,中药店就像在橱窗里挂满了叉烧与红肠的中餐厅一样,遍布世界各地。但是,它也像唐人街里的财神、风水、喧闹凌乱、汉字对联和大红大黄的颜色,总是带有强烈的异域风情特色,它是一种有趣的尝试,代表着历史的神秘,却不是未来的潮流。
但是,森看起来却是如此不同。它试图使埋藏在小柜子里的草药,重新成为潮流。森试图将设计上的前卫与文化上的古老交织在一起,它使草药与中医变成了一种新奇而安全的心理体验。整个西方如今正沉浸在对健康生活的极度追求中,在未来,森的中草药或许就像印度的瑜迦一样,成为必不可少的心理安慰的一部分。在伦敦开设的最初的六家森的连锁店,选择在最昂贵的商业中心,与阿曼尼、欧莱雅与夏奈尔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