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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片古怪的林子颇让他忌惮。静静观察了一阵,笃定左右并无险情,这才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
方才慌不择路地闯入,并未注意周遭境况如何,现下看来这条林中小道虽说藤蔓丛生,倒挺宽敞的,并不如顾少白脑中所想那般危机四伏无处下脚,似乎不太值得他草木皆兵。
顾少白自嘲地笑了笑,随即调头往回走。估摸深知自己炼气境界太过无能,又没了宁湖衣做后盾,他对探险兴趣缺缺,想着既然要离开,自然还得回去从海上走。然而等他往回走了一段不断的距离,猛然发现了古怪之处,此刻在他脚边矗立着的不是刚才跌到的时候偶然瞥见的石碑么?明明该在身后的,怎么这会儿到了他面前?难不成又绕回来了?还是说他多虑了,只是一样的石碑而已,那为什么来时没注意呢?
希望是他多心了。顾少白摇头,脚下不停地往前走去,约莫过了半刻左右,石碑又回来了!
鬼打墙?顾少白一惊,僵着脖子回头看了一眼,脑中一阵眩晕,忍不住起疑,他真的是从那里来的么?
顾少白扶额稳了稳心神。这地方有古怪不假,无论是鬼打墙还是幻境,定然无法轻易走出去。若没料错,关键就是这块石碑了。
顾少白蹲下来,抬手摸了摸石碑,发现石碑上没有多少落雪,反而被青碧色的藤蔓层层叠叠地给缠了起来。透过藤蔓缝隙看去,石碑上深深浅浅凹凸不平,依稀像刻了字的样子,眯着眼睛辨了许久,终于认出了“西极”两个字。
“西极?”顾少白诧然出声,这就是西极池么?他心底执念最深的地方就是这里?
不。顾少白摇头,复又失笑。
他不是傻子。与宁湖衣相处几月,加上时不时对妙心妙音旁敲侧击,哪怕每每只得只言片语,他也早就知道了宁湖衣心心念念记挂着的少白并不是他,又何来他心底执念最深的地方?
他只是一个替身而已,或许连替身都不是。他毫不怀疑宁湖衣在识破他后必将毫不留情地对他赶尽杀绝,比如现在。
可惜先一步死的是他。
是的,宁湖衣已经死了,被他留在了浅滩上,曝尸荒野,连一条裹尸的草席都没有。
搭在石碑上的手渐渐攥紧,顾少白仰头闭了闭眼,心里莫名泛起一丝痛快。忽地手心一阵灼烫,石碑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吸附着他,让他甩脱不能,定睛细看,淡青色的灵力正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缓缓向石碑中汇去。
好在除了惊吓,并未让顾少白觉着难受。不过片刻,灼烫感消失,顾少白松开手,缠着石碑的藤蔓尽数褪去,显露出了碑文真实的面貌。
“南……朽?”顾少白喃喃,一时愣了神。
竟然不是西极,是南朽?
先前石碑被藤蔓遮着,看着确实像西极。南朽与西极本就有相似之处,如今一看,哪是什么西极,正该是南朽才对!可宁湖衣不是说要带他来西极池么?南朽又是什么地方?
疑惑间,林间传来倏倏声响,耳畔凭空响起一道无比熟悉的嗓音:“你去哪?”
第150802章
“你去哪?”短短三字平平无奇,话中疑问之意并不如何明显,倒是那略带埋怨与嗔怪的语气让人颇觉熟稔。
顾少白缓缓抬头,熟悉的靛青身影映入眼帘,不是宁湖衣还能是谁?青袍缓带,眉目温润,何等出尘,笑中带嗔的模样亦与过去逮到他耍小聪明时的无可奈何一般无二,只随意往那处一站,就云淡风轻地将今日种种匪夷所思跌宕起伏的经历统统击碎。走火入魔也好,反目相向也罢,不过一场短暂的噩梦,而今醍醐灌顶倏然清醒,恍觉两人应是风尘仆仆从崆偬远道而来,一路相携同游南渊,机缘巧合上得岛来,又因冒失与他走散,待他寻来,再微恼着听他责怪一句“你去哪”……不正是如此,不正该如此么?想他事事成竹于胸料得先机,怎可能轻易让自己在荒郊野外独自死去?
顾少白抹了把脸,颤抖着抬手伸向宁湖衣,想探探他究竟是人是鬼,指尖触到一角衣袍,直直地穿了过去,脑中一昏,人影一晃而散,只余一片冰凉。
原来只是眼花了而已。顾少白伏在石碑上,忍不住笑出了声。此地古怪,既有鬼打墙,那么出现幻觉也没什么可意外的。可笑的是他不仅把幻觉当了真,甚至在明明该为宁湖衣的死感到解脱的时候,看到他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心底居然情不自禁地生出一股庆幸与窃喜。难道短短数月的相处已足够令他接受为人奴仆的器灵身份,心甘情愿驯服于人了么?遇险时不想脱困之法,反而第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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