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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湖衣没过多计较,语气温和地将此事揭过,让顾少白暗暗松了一口气。
隐下心中因顾少白胆大妄为不顾自己安危生起的不快,宁湖衣换了副颜色,曼声诱哄道:“不知器中之景,可愿邀我一观?”
“嗯?”顾少白一愣。器中之景……在外面要怎么观?所以他的意思是要进来么?
揣磨着宁湖衣话中那一点点恳求的意味,心思敏捷的顾少白很快猜到强硬如宁湖衣亦在身为作者的他设定的关于器灵的规则之下——即无器灵准许,即便是主人也轻易进不来法器之中。
可他要进来做什么呢?若说纯粹进来看风景,鬼都不会信。难不成是担心于他?虽说这话颇有自作多情之嫌,但看他老对自己紧张兮兮不甚放心的模样,也挺有可能的。又想起他那句“确实奇怪”,许是自己描述的状况的确有违常理,所以才想进来看看他到底为什么不能出去?不不不,这固执狂连天眼都不让他开,怎么可能这么好心?要真这么好心他当然乐意至极了,万一是进来教训他的……
顾少白脑中默许的念头只闪现了一瞬,不过也只需要这一瞬,立时让宁湖衣寻到了空隙,倾身一纵化为一缕青烟钻入鲛珠之内。
“啪嗒”一声,失去手掌承托的鲛珠落了下来。不过须臾,竹榻上已空无一人,只剩了颗光洁莹白的珠子滴溜溜地转悠着。
顾少白在鲛珠内不知发生何事,只略有感应,头一偏,见着远处岸边隐隐约约现出一道湖蓝身影,瞬间明白过来刚才还在和他隔空相谈的人竟就这么不请自来了!
顾少白盯着宁湖衣,惊惶之下心底下意识生出一股抗拒之意,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本是平静无波的池面“哗啦”一声跃出一条巨怪,劲风裹杂着淅沥水波,风驰电掣般直朝宁湖衣袭去。
那怪物通体雪白,只背上几点墨痕,有鳍有尾,形似鲤鱼却比鲤鱼大了不止百倍,且浑身长满倒刺,眼似铜铃,凶相毕露,呲着满口獠牙嘶吼着窜到宁湖衣面前,大嘴一张就要将他吞吃入腹。
“尔敢!”知道自己是钻了空子才得入法器之内,但没想到契约已结的器灵仍旧这么凶,宁湖衣低喝一声,抬手一掌招出一道冰墙阻住巨怪攻势,另一手咬破指尖挤出血珠弹向巨怪,想用与法器相连的精血之力强行遏制器灵精元。
与此同时,巨怪背上的墨鳞让顾少白认出它即是池中素鲤所化,可怖的模样让人直觉不是好物,兼之有前嫌,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宁湖衣那一边,腾身而起想去助他一臂之力,却为时已晚,眼睁睁看着鱼怪咔擦几口咬碎冰墙,毫不留情地将宁湖衣整个吞进了肚中。
“等等……不!”顾少白振臂大喝,话才出口,异变徒生,上一刻还凶悍至极的庞然大物顷刻软倒,如坚冰融化,颓靡萎顿,吞吃生人什么都成了子虚乌有,再起不了势,只化作腥冷湖水瓢泼而下,将包裹在内的宁湖衣淋了一头一脸,真真印证了那句雷声大雨点小。
看宁湖衣继他之后第二个在素鲤手下吃瘪,顾少白窃笑,抬头凝眸,意外见宁湖衣长身而立,发丝飞扬,仍旧一副温文模样,未曾沾湿一分一毫,原来不知何时他手中已擎了一把骨伞,小巧玲珑通体剔透,又是凝冰所化,罩于头顶将怪物的浊液一滴不漏全挡在了外头。
竟还有空撑伞,顾少白无语。不过看他无恙,着实松了一口气,只当那素鲤是原先就寄宿在法器内的怪物,但凡见着除它之外的生物都要逞上一回凶,却不知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
宁湖衣自然明白个中缘由,知晓那素鲤凭顾少白心意而动,有时甚至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一个无意识的念头即能驱使精元奋而为之,如此自不会责怪于他。再说好歹是他用精血温养出来的东西,真克制不住还有何脸面可言。不过此时即便他要责怪顾少白亦是无暇顾及,只因他的心念都被这千年未见的故地之景给全全摄去了。
宁湖衣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池面,神情似是魔怔,思绪早已被拉回他在西极池边与他的少白第一次相遇之时。相同的山顶,相同的雪天,同一泓清池,那尾素鲤似是下一刻便要跃池而出,却始终没有如期而至。
时空仿佛错了千年,让他分不清心中究竟是初见的悸动还是失而复得的庆幸,只知愤懑、懊悔、不甘,种种混杂的情绪不断在脑中颠倒腾转,压挤得他动不得分毫。而强抑许久的心魔也终于寻到了破绽,叫嚣着挖出历历往事,将千年来所有不堪忍受的滋味统统化作幻境注入识海,誓要让他重新品味一遍。
原来这就是恐惧,亦有无边无望如影随形。仿佛魂灭身死魂魄离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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