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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容尽毁、风霜满面的落魄男子,而深宫里的她却还几乎和十年前分别时一模一样。
——只是眼神已随流年暗中偷换。
昔日明澈妩媚的眼波已经被冰霜冻结,化成了一柄冷酷的长剑,似乎要刺穿他的心底——仿佛在告诉他,如今这一盘棋是掌握在她手里的,要如何下下去,要如何制订进退的规则,是由她来掌握的。
那一瞬,阔别多年的喜悦和激动,仿佛被一桶冰水浇了个透。
羿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她,眼神渐渐的冷却。
“只要我不再见她,你就答允保证她的平安?”他开了口,一字一字的问,“无论将来大胤是否灭亡,越国是否复国,你都保证不会对她下手?”
“是。只要她是一个‘外人’,就不关她任何事,”凰羽夫人也是丝毫不让的看着他,“——等大事完毕,我甚至可以把她送回翡冷翠去。”
“好!”羿长身而起,冷冷看着她,“我答应你。”
凰羽夫人看着他,没有说话,眼里的严霜渐渐消融,忽然间化为泪水簌簌而落。
“不要再见她。”随着泪水的滴落,她冷定的声音出现了一丝哽咽,手指颤栗着抓紧了白玉烟筒,低下头喃喃,“舒骏……舒骏。求你,不要再离开了。”
房里的人都有刹那的震惊,看着她落下泪来。
——这十年,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生死大难,却还是第一次看到夫人的眼泪。
泪水软化了所有人的心,羿叹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凝视着她——她的确还是老了,在哭泣时眼角出现了细微的纹,泪水洗去了胭脂,露出的肌肤苍白无光,再也不像是十年前那个越溪旁明艳照人的浣纱女。
那一瞬,她的小女儿情状暴露了她的脆弱,也令他明白了过来。
“放心,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他轻声抬起手,擦去她眼角的泪。
她咬住唇角,极力抑制住哭泣,有些羞愧的转头不让他看到。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明日天亮,天极城即将发生大变,”极力克制了许久,凰羽夫人才压住了自己的情绪,凝视着室内的一角,一字一字开口,“端康,你尽快赶回养心殿,时刻随侍皇帝左右——明日你需一步不离,时刻注意。”
“是。”端康也回过了神,躬身领命。
外面的雨还在下,黑暗的天地之间充斥了狂暴的风雨声,仿佛末日的来临。
在密室里风云骤变时,颐景园的帷幕深处却依旧是一片寂静。内室烛影摇红,侍女们都倦极而睡,只有更漏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夹着雄黄气味的檀香在弥漫。
已经是第十三个晚上了,每一夜都会有人来给公主守夜。
“嗒”的一声,一条蛇从窗口探出头来,缓缓沿着桌子下地,向着低垂的纱帐遛去。然而蜿蜒不到一丈,随即被室内的雄黄香气熏住,渐渐不能动弹。
“看,又是一条。”萧女史坐在外室的灯下,看着那条闪着磷光的黑蛇僵硬在脚前一尺之处,脸色镇定地俯下身,干脆利落地用银签洞穿了蛇的双目,“也真是奇怪,那个人分明是侍奉凤凰的光之巫女,怎么也会这些暗之巫女的龌龊手段?”
萧女史将死蛇挑起,利落地扔入了黑匣子,免得明日被公主看到。她坐在案旁用银签子挑着灯心,有些困倦地开口:“外头那么大风雨,公子今夜又来了么?”
“嗯……”毕竟已经是六十多的年纪,华御医也是昏昏欲睡。
“总是半夜过来,他累不累啊?公主一直昏睡,根本不知道他来过——真是献殷勤给瞎子看。”萧女史却是皱起了眉头,推了推瞌睡的老者,“你说,让他一个人在里面不太好吧?公主还没大婚呢!孤男寡女的……”
“管那么多干吗。”华御医懵懂地喃喃,嘀咕了一声,“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宫里的事,多看多听少说少管才是正道。你也不是第一天进宫,还要我教你么?”
“可是……”萧女史迟疑了一下,“我担心公主会……”
“又是为了那个小丫头?”华御医睁开眼,喃喃,“小曼,你似乎过于在意她了。关心则乱……别百年道行一朝丧。”
“唉。”萧女史叹了口气,有些失神的看着烛火。片刻,她忽然低声苦笑,“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她孤苦伶仃的在深宫被那些人欺负,都觉得被欺负的,好像是当年那个我没能保住的孩子呢。”
华御医霍然抬头,眼神瞬地清醒了。
“小曼,对不起。”他低声叹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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