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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北川。我听不见本应还在山间回荡的歌声,看不见热情的羌族同胞,看不见本是应该摆好酒菜迎接我的兄弟朋友。
在县政府的广场上,我怎么也无法把眼前的这个地方和曾经羌历年的主会场联系起来,周围飘动着带给人希望的橄榄绿和消防红以及各种颜色,我知道,这里现在不需要感慨,需要的是让生的希望变成现实,我和其他人一次次奔走在完全无法认出的路上,寻找一个个希望。我看到,教育局被滑坡的山体掩埋,听说,尚勇在那一瞬间,正在办公室办公;我看到我每次都住的七层楼的酒店变成一座不到3米高废墟。这一天,人们冒着危险把33个生存的希望变成了现实。再回到县政府的广场上,我惊喜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过度的伤心和疲劳让他变了型,我看了一会儿才跑过去,紧紧的抱住我的这个好兄弟蝉西。我们相拥无语无泪,只是紧紧的抱住,使劲的拍拍对方的肩膀。蝉西告诉我,当天,他在礼堂参加县委的五四表彰活动,得以幸免于难,之后几天,他没有离开北川,一直和其他人一起搜救。他记不清自己救了多少人,只记得自己能听见呼救,却因为没有大型工具而无法就出来的人有多少。蝉西说,他在茂县的母亲还没有消息,希望她平安。说着,他随手在地上拿起一瓶注射用的大瓶葡萄糖注射液,用嘴撕开包装口,一口气喝完,说这就是他的午饭,然后拍拍我的肩膀,给了我一个微笑,继续寻找幸存的人去了。
离开北川后,我被派往另一个重灾区平武,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再见到也没有联系上蝉西。17日晚,我终于打通了赵海清的电话,电话里,他只说了一句话,“沛卓兄弟,我没事,保重,注意安全。”后来,通过其他媒体的报道我才知道,这场灾难中,他父母妻儿全部遇难。一家媒体上写道采访他的时候他说的话:“其实我是爱他们的,我也很想念他们,但为了大家,我也顾不了自己的家了……”我也终于知道,尚勇已经遇难。
电话上,储存的太多号码在那一天之后永远不会再响起,但我永远不会删除这些号码,这不仅是一种纪念。
北川将迁出原址,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突然响起了蝉西的微笑,这微笑在那个时候,显得那么的坚定,那么的有力量。逝者已去,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多一个微笑就多一份信心,不管迁到哪里,北川永远不远,羌山的萨朗都美丽依然。
刘沛卓,作家,记者,现居绵阳,即将出版长篇小说《关于感情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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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狮子 一刹那,善念如花绽放
梵狮子
《仁王经》中说,一弹指间有六十刹那,一刹那间有九百个生灭,这样说来,在我们一眨眼的时间里,其实就包含了二十四个刹那。凡俗如你我,只要活着,我们的念头就会流转不息,将这些时间的片段一个个吞噬殆尽。
大多数的小人物,幸福或者痛苦,就这样在时间的河里随流而下,然后再不为人所知。
所以说,并不是每个人终其一生,都会遇到一些特殊的事情,将他们的人性在某一个刹那放大,并且定格,比如说,两点二十八分的地震。
那时候我远在西安的学校,桌子剧烈抽动,随着人流匆忙而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然后手机打不通,固定电话打不通,短信发不出去——似乎全世界人在这一刻约好了,一起想念对方。
在焦急中等待消息,间或有朋友的短信,告知河北、山西、甘肃,都感到了不同程度的震动,这几个省份围成一条弧线,给我造成一种错觉,震中在弧线的圆心位置。但是十几分钟之后的消息令我内心一紧。
那一刻,我感觉是谁匆匆而过,向我内心射了一箭,钻心的疼痛,令我几乎要弯下腰来抱着肚子,震中在汶川,靠近北川,靠近我的家乡安县!四川,真是我的四川!因为手机根本拨不出去,我几乎是飞奔着跑向话吧,开始一遍又一遍拨打父母的电话……
那一刻,母亲在外面椅子上晒太阳听广播,事后她心有余悸地告诉我,她站在高处,眼睁睁看着地面潮水一样波动震荡,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地表挣脱出来,那些民房浑身筛糠,哆哆嗦嗦掉下浑身的砖瓦椽子,有的噗通倒下,间或有人的叫声传来。
当母亲看见自家房子像一个萎顿的老人,摔倒在地的时候,哭出了声来。但她又能怎么样呢,她给我反复说的就是“惨,真是惨!”活下来就是幸运,她无法想象,如果父亲两点出门时,没有把自己吵醒,没有在对父亲干扰她美梦的抱怨声中起床,后果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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