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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饿了,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东西吃。”没等云湛接话,她又径自说着,转身走回客厅。
昨晚的事,她都记得,只不过一切都当做没发生过吗?云湛淡淡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神色索然。
“……这么说,你们有进展喽?”
“这不能算吧。”坐在床上,容若握着话筒,声音低沉。
“你昨晚睡在他房间,那……”
“喂!少乱想!”容若无奈地叹气,“昨晚他睡客房。”这也是后来佣人告诉她的,睡衣也是云湛吩咐佣人帮她换的。
“唉,早知道就不和你一起过节了,那样说不定你们进展更大。”何以纯在电话那边窃笑。
“呵,”容若仰面躺倒在床上,轻声低语,“如果没和你喝酒庆祝,那么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我昨晚,竟然说想和他结婚。”
“真的?那他怎么说?”
容若淡淡摇头,“不记得了。”关于那之后的事,她全都记不起了,“再说,这是醉话,又有谁会当真。”她低语。这句话,不知是说给何以纯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那……如果云湛他真的答应了呢?”何以纯试探地问。在她看来,这并不是不可能的。
容若怔了怔,才幽幽笑道:“你说,如果我真的嫁给了他,到最后会不会舍不得离开他?”
“能够留在爱人的身边是多么好的事!尤其是,当那个人也爱着你的时候。”何以纯轻叹。
“你又要开始说教了吗?你明知我已经无药可救。”
“……那么,如果他愿意,你是否会嫁给他?”
面对窗外的残阳,容若闭上眼,缓缓道:“我想,以这种最亲密的姿态突然离开,带来的伤害才会最大吧……那么你说,我会不会答应呢?”
“你确定,这是你全部的理由吗?难道,在你的私心里,就不愿意吗?”
“……”面对如此直接的质问,容若选择了沉默。
私心里?
倘若她私心里不愿意,昨晚又怎么会说出那种话呢?
只是,如今她却令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她真的怀疑,最终有一天,她会深深沉溺在对云湛的爱里而无法离去。然而,倘若真是那样,她这样一个当初被他决绝地抛下的人,岂不是真的太低贱?
所以,她宁愿云湛将昨夜的一切只当做一场酒后乱语。
门外,一双深黑黯淡的眼。
云湛的脸陷在鹅黄的灯光下,显出无限苍白。略微低垂的眼睫掩盖了所有的情绪,只有骨节均匀修长的手紧紧地按在胸口上,神色间,却是一片深不可测的平静。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过脸的同时抬了抬手,成功地阻止了佣人的出声。
房间内,仍有断断续续的语言传出。深色的轮椅缓慢地从那道未关紧的门前滑过,留下深深的寂静。
原来,这就是容若的真正目的——将她当初被离弃的痛毫无保留地还给他!
陷在轮椅中,云湛强迫自己将手从跳动得微弱且毫无规律的心脏处移开,微闭上眼,逐渐加重喘息,与此同时,浅色的唇边却逸出一丝极淡的笑,似有若无——他终究迎来了真相揭开的这一天。同时,却也可笑地发现,即使早有准备,自己似乎仍旧无法承受此刻胸口的痛。而这种痛,正在愈演愈烈。
一下又一下,费尽力气般呼吸,窒息般的疼痛仍然迅速蔓延开。云湛努力睁开眼睛,眼前闪现的那张清灵的脸却又迅疾为心脏带来一阵更为强烈的痉挛。一波波的昏晕侵袭而来,他视线模糊地了瞥一眼近在手边的药瓶,最终放弃支撑已经无法平衡的身体,无力地陷入深沉的黯黑。
空旷狭长的医院走廊里,容若坐在长椅上,第一次发觉,这个冬天是这样的寒冷。纵使紧紧环抱住双臂,她依然在瑟瑟发抖。
她不记得此刻坐在对面的云昕是何时来的,也忘记自己在这里等了多久。脑中唯一清楚的,是当她在卧室里被门外的喧闹声惊起时,云湛已经陷入了昏迷。
深度昏迷。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她听见一个医生这样说。
当看见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时,一股很深的恐慌将她牢牢包围,以至于一时无法反应,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而此刻,云湛正在她身后的门里,她却不被允许进入。
远远地有脚步声传来,一下一下,回响在安静得可怕的回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