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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锦榻上,连忙转身走出舱门。
这时夕阳西下,天边红透的晚霞逐渐暗淡、暗淡,不一刻便被夜色吞没。花舫驶到湖心,狄梦庭站在船边,眺望无垠的夜空,心乱如丝,他一会儿想到师父临终前给自己讲的故事,一会儿想到自己前途未卜,一会儿又想到舱中的小姐,他方才在舱中匆匆一望,未能看得清楚,却也觉出这小姐容颜娇媚,秀丽动人,此刻回想起来,犹然为之心动。
他深深吸了一口湖风,暗自对自己说:“狄梦庭啊狄梦庭,你如今师仇难报,落魄世间,前途凶吉难料,这当口还动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人家是名门巨富,千金之躯,你在人家眼里不过是一个小叫化子而已,可别想入非非,没的让人家笑话!”
话是这么说,他眼睛却又不由自主地望向船舱,只见舱中亮起了烛光,纱窗上映着那小姐的纤影,她跪在榻前,肩头一耸一耸的,似在哭泣。狄梦庭心中一热,又想道:“铁衣山庄派人暗害师父,是受了薛野禅的指使,与赵士德未必有太多干系。何况师父常说:医家应以救人为本。纵是万恶不赦之徒,也须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能见死不救。”想到这里,他鼓起勇气,走到舱门前,轻轻敲了敲,推门走进。
舱中烛光昏暗,映得小姐与洁蕊的脸上一片凄恻之色,两人坐在赵士德的床前,均是一筹莫展。见狄梦庭走进,洁蕊抬头道:“小叫化子,你来做什么?”
狄梦庭道:“这位先生内腑移位,伤势着实不轻。若不及早医治,拖到天明,只怕纵能留住性命,一身武功从此不能保全。”
洁蕊急道:“舅老爷伤重,谁不知道?可是……可是这当口上哪里找大夫去?”
狄梦庭道:“倘若你们信得过我,让我为先生切脉诊治,试试好么?”
这时赵士德从昏迷中醒来,听到有人说话,睁开眼睛,见舱门前立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也不暇理会,向小姐问道:“什么人要给我治伤?”
小姐望了一眼狄梦庭,犹豫说道:“便是这位小……小先生。”
赵士德哪里相信,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说道:“胡闹,胡闹!”
小姐心中也是不信,却道:“舅舅,您的伤这样重,再不能拖下去了。不如让他给您治一治,左右算是一线希望。”
赵士德听到“左右算是一线希望”八字,心头一震,叹了一声:“罢了,就听我外甥女这一次。”他撑起身,向狄梦庭打量了一会儿,道:“少年,你也会治病么?”口气中颇有怀疑之意。
狄梦庭想着师父惨死的情景,本来对铁衣山庄的人心下暗恨,可是他天性不易记仇,否则也不会进舱请求治病了,此刻听赵士德如此不信任的询问,虽感不快,还是点了点头,道:“生死由天,晚辈只能勉力一试。倘若治得好,算您命里的福缘,若治不好,那也是该有这么一劫。”说着走到床榻前,只见赵士德肩背都受了极厉害的刀剑之伤,包扎的布片上还在不断渗出鲜血,伸手又替赵士德搭了搭脉,道:“您遭人偷袭,匆忙中使阴劲与那人对了一掌,却被对方的掌力回激入体,致使胸脉经络受了震荡,对不对?”
赵士德见这个少年单是搭一下自己的脉搏,便将当时动手过着的情形说得一点不差,心中大奇,脱口道:“你……你怎么知道?”
狄梦庭道:“我知道。”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囊,拔出八枝金针放在床榻边。
赵士德心中生出一丝指望,道:“小……小先生,这伤有治么?”以他铁衣山庄四大护法之首,居然叫狄梦庭一声“小先生”,可算得客气之极了。
狄梦庭不答,剪开赵士德的绷带,发现他肩背上共受了四处外伤,臂骨亦已折断,右膀有一处肩骨裂成碎片。这等厉害的骨碎,在外科中本是极难接续,但在风霁月门下弟子看来,却也寻常,于是替他接骨疗伤,又用师门独传的金针灸法,刺遍三十六路大穴,理正他受伤扭曲的经脉。他初次替人接骨,手法未免不够敏捷,但忙了个把时辰,终于包扎妥善,说道:“我用金针刺了您的麻穴,待会儿麻劲过去,伤口会疼得很厉害。您现在睡一会儿吧。”
他又转过身,对小姐说道:“小姐,我给尊舅父开一张药方,你可有笔纸?”
小姐见他为舅舅接骨针灸,着手成春,心中又奇又敬,听他出言询问,微微一惊,脸上不禁闪过一丝酡红,道:“有,请小先生随我来。”她将狄梦庭带进内舱,向桌后的锦凳指了指,说道:“小先生,请坐。”
狄梦庭见桌上整整齐齐放着笔墨纸砚,在一方镇尺下面,压着一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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