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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道高一丈了。究竟谁是魔谁是道,咱们这就要往下听的了。
自打这栾哥儿当了大理寺少卿,专门就审这杜翰林的案子。别的官审案都是先带人犯,问清情由,验看证据,再做案词,上报皇上御览,待皇上定夺后结案。可这栾哥儿却是有趣,一不提杜翰林,二不看前头儿审的证据,便是出了个告示贴在大理寺外头,只说有关于杜翰林的事儿,无论大小,无论苦主身份,全都可以来申诉。
这一下子,京城顿时沸沸扬扬起来。一向在人眼中廉洁方正的杜大人却被下狱了,闻说先前与他纠缠不清的李进士主审,这便有好事之徒纷纷来看。却是有不少人前来申诉。栾哥儿不管所言为何,皆仔细记录在案。待得七日之后上朝时整理成册,一本奏给皇上。
皇上起初并未想到栾哥儿会接了这差事,故此也不去理会他,且看他弄些甚麽出来。便又得报说他坐在堂上倒也像模像样,细细听着苦主申诉,并着师爷一同记下。只在心里笑话他不懂公务,却也懒得说他。但今日上朝便见他上了厚厚一本折子,不由好气又好笑,这就也懒得看,只叫他当堂念来听。栾哥儿这就不客气,打开洋洋洒洒万言之书这就念了起来。
折子里云说他李栾得蒙皇上器重审理杜翰林一案,自是诚惶诚恐小心翼翼,自个儿并无做官经验,皇上又政务繁忙不敢打扰,故此想到先贤所言民智民力,这便斗胆自作主张,请民上万言以辨真伪善恶。归其所言之事儿,大致可为以下几项:
头一种,便是参杜翰林言行失当的。譬如前街儿一个富商便派了家丁来告这杜翰林,说前年他家后院想再开个侧门,这便与杜翰林家的院子对着了。敲敲打打的浑是吵人,这富商修好门后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叫家丁送了二匹锦绢三匹雪纺纱以作赔罪。谁晓得杜翰林拒不接纳,只言邻里间原该守望相助,他家动土自个儿竟然不闻不问,便是不礼,故此非但不收那礼物,反是叫人再加了两匹缎子。这富商只觉着杜翰林是有意羞辱他,分明是心中生气却要故作姿态,实在伤人,这便请圣裁,定他辱人之罪。这事儿本也没甚麽,妙就妙在栾哥儿写的这答词:“在商言商,便是按金买卖,本也不差,在文论贤,便是按礼行事,却也不错。两下里便都有理,却有同罪。何以商之金银衡礼之大德,何以圣贤之雅量做贾之利?便是都有差池,分明风马牛不相及,判令苦主以事主之缎买《诗》《书》《礼》《乐》四本,详加学习,再来论礼;判令事主以苦主之绢纱行商一月,令之其中甘苦,再言论钱。”如此之事便也有三百多册,皆编辑在后;
第二种,便是参杜翰林强词夺理的。譬如后街儿一个衣料店的掌柜便告这杜翰林,说他数月前曾与一个友人买衣料,掌柜便说绸子轻薄,夏日合体;绒布较暖,冬日挡风。那杜翰林却笑言,如此说来岂不是秋天将绒布着在内里保温、外头儿罩上绸子再散热便是最佳?那位朋友便大笑,不做这生意了。掌柜的无言以对,便说这杜翰林仗着自个儿念过书,便是咬文嚼字胡天胡帝无法无天。这事儿看来就是寻常,栾哥儿却判道:“为人之友,自该诚信以待,事主告之友人一事确是实情;然店家经商,便也是辛劳之举、养家糊口,毁人心血,便是不该。这便令事主出资买下绸绒各一做成衣裳,令苦主穿上一秋,便知真假。”如此之事另有二百余册,皆附在后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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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种,却是参杜翰林欺行霸市的了。便是中街儿的酒楼老板要告这杜翰林,说他一来酒楼,便与三五友人吟诗作对、调弄风月,非得说得兴高采烈至堂里客人都受不了了方才罢休。也曾请他们入内间雅座,可他们却以银子不多为由,霸住堂下大厅不走。害得很多人来听他们念诗唱词,结果生意没有做的,反是眼多人杂丢了东西。栾哥儿判道:“此事极易,便是苦主付钱与事主,或请他离去,或请他代为看店罢了。若不愿,苦主也可对来看事主之人收费,每人定额,童子老叟折半,所得之数再与事主商量分了便是。”诸如此类只是又有百余册,都录在折子后;
不等栾哥儿念第四第五,朝臣们早低头忍笑。栾哥儿却还一本正经念着,皇上听得前三种,便是又气又恼,这就喝令他停了:“李栾,朕命你查有人告他纵子行凶之事,你乱七八糟查了些甚麽呢?”
栾哥儿这就跪下磕个头:“皇上息怒。关于此事,后面便是…”这就往后看了几行道,“此事云说杜翰林仗势欺人纵子行凶,苦主便是丽菊院的薛夔老板。”
皇上这就眨眨眼睛:“然后呢?”
栾哥儿一躬身:“皇上,这案子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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