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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大众眼中只见白光一晃,再看时,将一白纸猴变成真猴,满身白毛,细润无比。于冰用手一指,那猴儿便跳跃起来。众人大笑称奇。于冰又将那猴儿一指,说道:“你不走扒绳,更待何时!”只见那猴跑到绳前,双手握住,顷刻扒入青霄,众人仰视,惊异不止。转眼间,形影全无。于冰用手一招,那条长绳夭夭折折,退将下来,又成了一大堆,惟有那变的猴儿,不知去向。众人天翻地覆,叫好不绝!猛见人丛中挤入两人,向于冰道:“我们是本村温府大爷差来的,听得说你们戏法儿耍得好,我家老太太要看,叫你三人快去哩!”城璧听了个“叫”字,不由得大怒,骂道:“好瞎眼睛的奴才!我们又不为钱,又不为势,不过大家闲散心儿。且莫说是你家老太太,便是你家祖奶奶、祖太太,也去不成!”那两个人却待发话,不换笑说道:“我们这敝友的话,固是粗疏些,二位也有失检点处。尊大爷虽富虽贵,与我们无辖,就下一个‘请’字,也低不了你家名头,高不了我们身分,必定说‘叫’你三人快去,我们又不是你家大爷奴才、佃户,平白的传唤怎么?”众人齐声说道:“道理上讲的明白,怪不得客人发话!”城璧分开了众人,同于冰、不换回庙去了。
再说这温如玉,本是宦家子弟,他父亲名学诗,做过陕西总督,早亡;他母亲黎氏,教养他进了学,年已二十一岁,也有三四万两家私,年来嫖赌,混了一万有余;娶妻洪氏,夫妻间不甚相得。他生的美丰容,喜谑戏,又好广交滥施,十一二岁便和家下偷赌,到十五六岁就相交下许多的朋友。黎氏止此一子,真是爱同掌珠,因此任他顽闹,只怕心上他不快活,郁闷出病来。到了十八九岁,凡风华靡丽的事,无所不为。黎氏只略说他几句不是,就有许多辩论;再不然使性子,一天不吃饭,黎氏还得陪笑陪话,安慰他,因此益无忌惮。他虽然是个大人家,却是世世单传,不但近族,连远族也没一个。这日,听得人传说庄内来了三个耍戏法儿的,精妙之至,心上甚是高兴,将他母亲请到庭上,垂了帘儿,又备了酒饭,将相好朋友约来。等候了好半日,家人回来,细说于冰等不来的话,内中有几个朋友说道:“这是那里来的几个野人?连老夫人都敢干犯!可着尊管们出去,乱打一顿再讲!”又有几个道:“外路来的人,知他是甚么根脚,岂可轻易乱打!”如玉道:“叫又叫不来,打又打不得,难道这戏法儿不看罢?”内中又有一个姓刘的秀才道:“怎么不看?我去叫他们,敢请(情)必来!”随即出了温宅,到观音寺内,入得门,先与于冰等一揖,坐下说道:“敝乡温公子,系昔年陕西总督之嫡子也。为人豪侠重义,视银钱如粪土,心羡诸位戏法通神,特烦小弟代为敦请三位一行。”于冰道:“某等如闲云野鹤,随地皆可栖迟,何况督院公子之家?只是既无干求请托,又不趋名附势,陡然奉谒,徒伤士品,承君爱意,改日再会罢!”秀才道:“先生这说,是决意不光顾了?”于冰道:“四海之内,无非朋友,某等拙见,不愿为灭刺之景丹,亦不愿为自荐之毛遂;若交以道,接以礼,无不可也。”刘秀才道:“小弟明白了!”辞去,到了温宅,向如玉诸人道:“我适才到观音寺,会了那三个人,不想皆是我辈中斯文人物。听他的谈论,和我们考一等秀才身分差不多,并非市井卖艺之流可同年而语,怪不得尊纪说了个‘叫’字,便惹出许多辩论来!大爷可速写一名帖,亲去一拜,再备即午蔬酌候教一帖,通要写教弟二字,小弟包管必来!”众人又道:“这三人也大自高贵!世间只有个行客先拜地主,大爷是何等门楣,那有倒先去拜他之理?”刘秀才道:“你们都是没读书的识见。孟子曰:自古有为之君,必有所不召之臣。又曰:欲见贤而不以其道,犹欲其入而闭之门也。”温如玉道:“诸公子不必争论,家母等候已久,我就先拜他罢!”即刻写了帖,到观音寺来,慌得众和尚披法衣,带僧帽,擂鼓撞钟,烧茶熏香不迭。如玉先到殿上,与观音大士一揖,然后着家人们投帖下来,到东神房与于冰三人叙礼,各通姓讳。如玉道:“适才敝友盛称三位长兄道德清高,小弟殊深景仰,今午薄具小酌,欲屈高贤驾临寒舍,未知肯光降否?”于冰道:“既承雅谊亲招,大家同行何如?”如玉大喜。
四人出了庙门,众和尚跟随在背后相送。如玉只顾和于冰说话,那里理论他们?直送到街尽头,一个个寂寞而回。三人到如玉家中,众宾客次序见札,见于冰亭亭玉立,真是鸡群之鹤;城璧美髯飘洒,气宇轩昂,各动刮目相敬之心;惟不换不象个大邦人物。于冰等坐定,茶毕,内中有一个举手道:“东翁温大爷,乃吾乡之大孝子也。每有奇观,必令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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