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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被弟弟这样大声吼过,脸面上如何过得去?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弟弟突然一反常态地对她大呼小叫,她哪里肯依?当即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黄立诚就开骂:“好你个黄老二,如今连我都敢教训了?你不就是念了几年书吗?当年要不是我省吃俭用地供你读书,如今你能神气得起来吗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白瞎了那么多年吃的米了,你敢教训我?你书上学的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黄立诚年轻的时候想要读个书可不容易。当时家里穷得根本就供不起他上学。更何况他父母去得早,家里一共就才一亩三分地,姐弟两个没被饿死就不错了,哪里能供得出他来?
黄立诚为了读书什么活计都愿意做。给人盖房子,到城里拉砖,上山捡柴禾卖钱。。。。。。只要能赚到钱的他都愿意去做。认真说起来,应该是他养活了他的姐姐。只是他的精力都用来赚钱了,用在读书上的时间就少了很多。因此等他中了举人后年岁也有些大了。渐渐地他也就看开了,安安稳稳地清嵩书院里任职,倒也养活了一家子人。
如今从黄氏嘴里嚷出来倒成了她供他读书了,黄立诚简直就被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话给气得不轻。黄姣在门外听到后赶紧进屋。她忙倒了杯茶水给黄立诚喝下,又在他背上给他顺气,回头冷笑着对黄氏道:“姑妈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我爹很早就给我讲他小的时候生活如何艰苦,赚钱如何艰难,当时姑妈只说自己是个女流不方便出门,每日里只在家等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却不知姑妈是如何辛辛苦苦供出我爹这个举人来的?”
黄氏也知道是她说得太过了,但她一向不肯低头,只凶着脸不说话。
陶春霞眼见着事情要糟,忙将她娘拉到了一边,给她娘个眼神让她先出去。看到女儿的眼神,黄氏才不情愿地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屋子。
陶春霞满脸堆笑着走上前道:“舅舅,您别怪我娘。这么多年我娘还不就是那么个脾气?其实她是面冷心热,也就一张嘴说得欢,心里却是极疼花儿妹妹的。在家的时候就常对我们说要凡事让着花儿,有好吃的也念叨一句:花儿要是在就好了。刚才我娘说的是难听了点儿,但也是为了花儿妹妹不是?我娘是怕她走错了路,这才是真正的关心她呢。若是外人,谁管花儿的品性如何?人家只怕巴不得站在墙外看笑话呢,舅舅,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黄立诚脸色缓和了些,但心里却总觉得不舒服。说起来倒象是真的关心她的女儿,但他知道他姐姐是个什么德性,这么多年了,难道他还看不出他姐姐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往日不过是看在亲姐弟的情份上不想计较罢了。
只是今日她拿花儿说事儿,实在是叫他忍不得了。黄立诚也不打算把外甥女说得狠了,“你先出去罢,我这会儿心里不舒坦,家里又是一团乱,没法子招待你们娘两个,明日你们就早点回去罢。”说着他转向黄姣说道:“明天你到你王大爷家借个车,叫思远驾着车给你姑妈姐姐送回去。家里的丧事还没完,不适合这般吵闹。”
张思远是春妮儿的哥哥。赶车也是一把好手,人很是实在,平日里都是在外面找木工活干。这几天倒是难得地在家里休息。黄姣一听要送这对极品姑妈和表姐走,心里极是高兴,立刻就应了一声。
陶春霞却变了脸。她好话说了一箩筐,舅舅居然还是如此心硬,丝毫也不给个转寰的余地,可见得她爹娘跟她说的都是真的,她爹爹以前常说她舅舅对她的好都是假装的,她初还不信,如今不过是她娘说了黄花儿几句,竟然就这样翻脸无情。只怕在舅舅的心里面,只有黄姣才是他的心头肉。陶春霞心里嫉妒得很,面上不觉就带出几分来。
黄姣与黄立诚都看到陶春霞脸上的狠色,心里同时凛然。这就是个白眼狼啊,不管搭给她们多少东西她们都觉得是理所当然,一旦有一天开始不给了,她们就以为是受了亏待,从此就觉得别人对不起她,她倒成了有理的一方了。这样的人,本质上就缺少最基本的仁慈和真善。
黄姣与父亲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心中所想,不禁会心一笑。黄姣感谢她爹能有如此明智的头脑,既不会干蠢事又不会拖她后腿。黄立诚也觉得女儿睿智豁达,不同一般女儿家,在他的心里女儿的形象更完美了。
黄姣将姑妈母女二人安置在她的卧房里。没办法,总不好叫这一对挑剔的母女住下人房,若她真这么干了,只怕到不了明天她在村子里的名声就臭不可闻了。所以黄姣明智地没在这些小事情上计较。
有了趁心的事情就必然有令她糟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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