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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们让开道,郭金泰稳步登上十几米的石阶。
雪亮的灯光下,慌乱的人们霎时静了下来。
“四班,进洞抢险救人!一班、二班、五班加固支撑,其余的班去抬支撑木!”郭金泰迅捷地下达了命令。
“营长……”殷旭升拖着哭腔,“宝……宝椅也砸进去了……”他战战兢兢地用手指了指已塌方的首长休息室。
“闭嘴!奶奶的,玉皇大帝坐的椅子老子也不稀罕!”郭金泰怒吼道,“殷旭升,你给我上来!”
殷旭升颤抖着两腿,登上了导洞。
“往前站,给我把灯举起来!”郭金泰说着,把手中的灯交给了殷旭升。
洞中复明了。
塌方,在导洞的深处,筑成了一道严实的碎石墙,不时还有碎石泥沙倾泻下来。
当先抢险的四班,最先在塌下的碎石墙旁,救出了菊菊。菊菊已人事不省,血把整个左臂的衣服袖浸透了……
导洞两边的支撑木在吱吱做响,排架子在沉重的负荷下,渐渐地倾斜着,下沉着……拱顶上隐隐透出嗡嗡的声音,山体的断层在运动,在重新排列,在重新组合,在向这个小小的空间挤压,随时准备把它填平……
显而易见,一场更巨大的塌方即将来临,就要吞噬一切,毁掉整个导洞!
那样,捂在里面的“锥子班”的战士,就一个也扒不出来了。
这样的场面,殷旭升一生当中还是头一次经历。他的腿在打颤,擎灯的手也在瑟瑟抖动……
“党代表,腿不要打抖,把灯举稳!”郭金泰眼里向殷旭升射来凶猛严厉的光。在这样的目光下,软弱、犹豫、自私、贪生,都无法躲藏!
殷旭升猛一个立正,把灯擎稳了。眼前的郭金泰已不再是个一撸到底的大头兵了,他的威严使殷旭升本能地感到,必须绝对服从。
“半米间隔,顺序排开!”郭金泰指挥战士们迅速加固两壁的支撑。
东突西挡,紧张有序。此刻,对一个指挥员来说,无畏、勇敢和智慧的全部内容就是沉着。拱顶上渗下来的流沙泥浆溅在郭金泰身上,他岿然不动,眼观四方,指挥若定,俨然一尊钢铸铁打的雕像。只有军人的生涯,才能锻造出这钢一般坚硬的灵魂!
他把勇敢交给了战士。
他把智慧交给了战士。
他把沉着交给了战士。
战士们跪在拱架下,顶着纷纷下落的碎石,用手扒开石碴,竖起一根根立柱,挥动着斧头,将半尺长的扒钉,发疯般地楔进拱架粗大的圆木。有些松动的立柱一时难以固定,战士们便用双臂抱紧它。注进了战士意志的支撑木,在与下沉的山体进行力的抗争……
意想不到的艰险和困苦;随时都准备将生命和热血交给死神;非常人的胆魄和意志,非常人的忍耐和顽强——这就是军人的生涯!此时此刻,为了抢救战友,“我”是不存在的!
死神驱赶着战士们,抢啊,堵啊,顶啊,扒啊……
支撑木“吱吱”的叫声减弱了。
下沉的山体一时被托住了。
塌方的碎石墙被扒开一个大豁口。一具具尸体被抬了出来。“锥子班”的十名战士,只有陈煜、彭树奎的嘴里断断续续地发出阵阵呻吟……
四大胡子从落石堆里钻出来,满身满脸都是血迹和泥浆,他站在郭金泰面前报告说:“营长,全扒出来了!”
“全体注意,由里至外:顺序撤离导洞!”郭金泰发布了最后的命令。
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先后撤离导洞。
这是挣脱险境的最后“大撒手”。突然,前面一根支撑木“吱嘎”一声倾斜下来,四大胡子几步扑过去,奋力抱住支撑木。未待他将支撑木扶正,拱顶上“哗啦”一声,一块巨石直落头顶。四大胡子没来得及吭一声,便瘫在地上了……
郭金泰冲过去,死死扶住支撑木。
几个正在撤离的战士扑了过来。
“快把四班长抬走!”郭金泰命令道。
战士们当即把牺牲的四班长抬走了。
这时,导洞中疲劳到极限的支撑木,又一齐“吱嘎吱嘎”怪叫起来。
高擎明灯的殷旭升一直僵立在那里,他的心被震慑了。在这短短的、惊心动魄的时间内,他仿佛集中了一生的沉稳。他第一次领悟了政治工作这盏明灯,应该怎样高擎!
“殷旭升,快撤!”郭金泰见殷旭升还木然站在那里,大声催促道。
殷旭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