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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步天正站于其身畔,面露忧色。
他想及玉浓半生守寡,自嫁进霍家后,以为日子将会好过,然而,她的好日子并不长久。真是命薄如花。
霍步天黯然对步惊云道:“惊觉,听大夫说,你娘亲……她……”
他欲言又止,声音更有点沙哑。
“她……已活不长了,现下我只是以人参给她续命,也许……这数天之内会……”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望着步惊云的脸,他的脸木无表情,不带任何七情六欲。
他徐徐走出房去。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玉浓终于病发。
霍家庄所有人等到庄主的寝居中齐集,各人团团围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庄主夫人,均是神色恻然,也不知在等些什么?只有一个人仍未到来。
他就是步惊云。
霍步天坐在床沿,紧握着玉浓的手,他环顾众人,却未见步惊云的踪影,于是问福嫂道:“福嫂,惊觉呢?”
福嫂面露惭色,支吾以对:“我……不知道,少爷似乎在……两天前已不见了。”
“什么?”霍步天一呆,刚想追问下去,躺在床上的玉浓却忽尔半张秋瞳,虚弱地低唤:“步天……”
霍步天连忙附耳细听,只听玉浓仍在唤着:“悟觉,桐觉……”
他不由得咫一酸,这个女人对他所出的两个儿子总算有心,濒死时还在叫他俩的名字。
梧觉和桐觉骤闻继母如此呼唤他兄弟俩,也是不能自己,眼角一湿,淌下泪来。
这些年来,玉浓纵然只为讨好霍步天而善待他们二人,但也可说是克尽已能,关怀备致了。
半昏半死之间,玉浓犹在梦呓般呻吟,唤道:“惊云……惊云……”
霍步天脸色陡变,他想不到玉浓平素苛待自己儿子,此刻竟会惦记儿子名字。难道真的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玉浓虽是虚弱,但惊云二字却是不绝于口。她已不复记得儿子易名惊觉,在她心坎之中,他一直是惊云!她的心中,原来还有惊云!女人叫喊同时,不知何来气力,蓦地精神一振,双眸一睁,似是回光返照,目光即时流转,眼睛在搜索一个人。
一个令她毕生引以为憾,却又不能摆脱的人。
过了良久,玉浓面露失望神色,对挨在她身畔的霍步天道:“步天,惊……云……
呢?”
她关心的,仍是惊云!霍步天不知应对眼前快死之人说些什么,倘若他直言不见了步惊云,定会使她倍添忧心,可是若然不说,又不知从何处找他回来?正踌躇间,突听门边的仆人嚷道:“啊!好了,少爷回来啦!”
众人都把目光移向那个正踏进房内的步惊云身上,只见其一身衣履满是破洞,肮脏异常,这两天也不知去了何处?玉浓甫见儿子,惨白无血的脸庞顿呈现少许生气,可是再瞧他那身又破又脏的衣裳,却又不禁若断若续地谩骂道:“你……你这……孩子,到底……到什么……鬼地方……
玩耍……去了?”
她与他似有宿世冤仇,此刻仍不忘骂他。
步惊云并没回答,木然地站在离榻前数尺之处,没有行步近前。
霍步天霍地捉着他的小手,暗自用力把他拉近,在其耳过低声劝道:“孩子,别再意气用事,你娘……真的不行啦!快好好的跟她说几句话。”
步惊云被霍步天强拉至床前,玉浓无助地看着他那双冷冷的眼睛,道:“惊云,你……
待我……总是……如此的……冷,你很……恨娘亲……么?”
她一直耿耿于怀的疑问,终于提了出来。
步惊云悄无反应,不过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哀伤。
可惜,正在神智迷糊的玉浓并未发觉他这丝深入骨髓的哀伤,她只是震颤地伸出自己那枯瘦的手,轻抚着步惊云的脸庞,道:“娘……要死了,你……会哭……吗?”
她到底不敢肯定。
在旁的霍步天不由分说,接口道:“孩子,你这就依你娘亲一次,哭吧!”说着两行泪已掉了下来。
步惊云默默的看着她那痛苦。忧郁的脸,正要伸手入怀,似欲从怀中掏出一些东西,但手儿却突然给玉浓的手紧紧握着。
他的手儿虽小,却是冷的。他的心,会否同样冰冷?玉浓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你……果然……不哭!”
说着说着,握着他的手亦逐渐松软下来。
“浓!”霍步天心知不妙,急忙抢上前抱着她,玉浓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