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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能不通知一声呢?
她想象,父亲一定是在大发脾气了,同时,她又忖度,父亲以儒家正统自命,对于女儿求为女道士,也一定不会高兴的。她为此而烦乱——因为她由作女道士而再想到现实的发展,自己处在子与父两个男人间,多么可耻!她哑叫:“这不是我自愿的,父亲、哥哥,你们应该谅解我,我很苦啊!”
她的声音只在喉间打转,而外面,此时鼓乐声、哄哗的人声,隐隐地传入深宫……
她默想着:此时,皇帝该在城楼上了——对于大唐皇帝,最初,她并无两性间情感,皇帝的尊严,也使她不敢想此。后来,忽然遇到了,她一时无法在自己心中建立两性感情,可是,在渐渐中,异样的两性感情终于有了——在她接触过的两个男人中,各有各的好处……
有时,她觉得和皇帝生活在一起,比之和李瑁在一起还来得有趣——她以为这是犯罪的想法,但她也不愿自欺,因为这是真实的。
看着老子的画像,她的思念浮移,她设想,倘若父亲是道家,对自己的事可能会不作太严重的看法,但是,父亲又是一个看轻道家的人,学派上门户之见非常深。
她为此而喟叹,不敢再想家事。
她坐在静室软垫上,在恍忽间睡着了——大唐开元皇帝到来时,才把她唤醒,她迷离于自己的睡着,看看老子像,又看看皇帝,终于笑了——她有无数的烦恼事,但是,她本性放散,朦胧中醒来,好象舒适,因此,笑得很恬和。她欠伸着说:“我做梦,梦见老子,醒来却看见你——”
李隆基拉着她的手,欲使起身,一面看壁上的老子画像,笑说:“我也梦见过老子,那是在骊山的时候……”
“跟着我说,不值钱!”她截断他的话,也不肯起来,反而拉了皇帝坐下,再欠伸着说:“我睡着一下,好舒服——啊,对了,今天好闷,一个人吃饭,又等你,你在外面很久?”
“差不多,可能比过去多一些时,今夜,丹凤门的人多极了,灯也多,一片光华,在城上望,长安灯火辉煌,照得半边天也红彤彤地——象你的面孔!”皇帝说着,伸手轻轻抚摸她的面颊。
“我好闷,你却在外面玩——”
“我不是玩,我是做事啊,一个皇帝必须做的事——其实,我心里老挂牵着你,晚饭也没心思吃。现在,我有些饿了!”
“陛下!”她忽然跳起来,“我也饿,我们吃喝一些,你带我上城去看看!昨夜,忘了去看灯——”
“这个——”皇帝不能立刻接应。
“我知道事体的,等我们吃喝完了,夜已深,我披一个大斗篷,别人不会知道我是谁,反正你宫女妃嫔甚多,我随便冒充一位就是!”
他稍思,终于接受了。
大明宫的城上,深夜,寒冷,皇帝和杨玉环出现了。皇帝自然极不适宜和杨玉环在夜间并行于城上的,但是皇帝又不忍拂逆她的意见。
他们并立在丹凤门城楼上看丹凤街,虽然夜深,无数元宵灯仍极明亮。街上,提着灯的百姓,熙来攘往,远望东市,象一片灯海——今夜,东西两市都通宵营业。
杨玉环披着大斗篷,如不是正面看到,人们不会认出她,而城上的人,也无人敢正面看皇帝及其身边的女人,他们只有两名亲信的内侍近身,但也在十尺外,其他侍从,则在二十五尺外,他们谈话,也不易为侍从听清。
她依傍着皇帝而看灯,五十七岁的皇帝,今天一天中很辛劳,但他的精神依然很好,他挺立,承受杨玉环的依偎,身体象石碑一样地结实。
不久,她又要求在城上骑了马,向北行到兴安门,再折向南入宫城的城墙,一路到皇城的南端,她说,那样可以看清楚皇宫的灯,眺望兴庆宫及东市的灯彩会更清楚。皇帝唯唯,不忍拒,但又不能不拒,深夜城上驰马,会惊动许多人,而且又必须有事前的布置。
幸而,高力士在此时悄悄地赶到了,他向皇帝和杨玉环说,夜深,已降霜,圣驾应休息了。
当着旁人,杨玉环是不便任性的,她默默无言。
皇帝知道她的心意,向高力士说:“城上有步辇吗?两个人坐的,我们随便看一段再下去,降霜不怕,我顶得住哩!”
高力士似乎对各种事都早有准备,皇帝一提步辇,很快,一辆小车推过来,杨玉环为此而乐了,她回望高力士一眼,似乎是问:“你怎样?”
高力士很风趣地指指此地,回答:在此等候。
他们坐在小车上改变原计划,从丹凤门向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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