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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刘家兄弟提到枉人山,阿吉的小脸也阴沉下来,忍不住抬头南望,心中不住呐喊:“狄大哥,你当真不管阿吉了么?”
这时一个金兵操着粗大的嗓门冲着人群吼了几句,他身旁的一名宋人通译大声道:“金国的贵人说了,你们这三万人是最后一批了,要分三个批次,在天黑以前全部过河,现在快快准备。”
这三万人中什么样的人都有,既有刘家兄弟与阿吉这样的匠人,也有如那白面儒士般的官员士子,以及一些额面刺黥的宋军士兵。除此之外,尚有大量的牛马辎重,需要他们牵引推拉,一并过河。
在金兵严厉的喝斥及皮鞭的驱赶下,三万俘虏或牵牛挽马,或推拉大车,艰难地朝易水浮桥而去。
这些俘虏们一路上早已走得神经麻木,不管前面是路,是桥还是水泽,只如行尸走肉般蹒跚而行。只有看押的金兵催促的皮鞭抽在身上时,才能引得他们因疼痛而稍微恢复一下神经感官。…;
刘家兄弟排在前头,赶着一辆牛车,身不由己地被人群向前推进,眼见桥头越来越近。那晃晃的长长通道,远远连接着那一头,仿佛无穷无尽,慢慢地幻化成一条黄泉不归路……
这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
刘二突然一扔缰绳,歇斯底里起来:“不!不!俺不过去!过去了,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刘大惊慌失措,赶紧抱住乃弟:“兄弟,别这样……”
但刘二非但没安静下来,反而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死抓住路边一株野草,任刘大如何用力拉拽,死活不起来。
刘大几乎要哭出来了:“兄弟,你快起来啊!这可使不得性子啊……”
阿吉傻傻站在一旁,有心想拉一把,但连刘大都拽不住,人小力弱的他又能如何?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而四周的俘虏们只是默默地看着,寂然无声。
这时那白面儒士排众而出,见此情景,不禁喟然长叹。转头对那叫张立的随从道:“帮帮他吧,若是让那些如狼似虎的金兵看到,就麻烦了。”
张立应了一声,正要上前。目光一闪,倏地止脚,轻叹道:“麻烦已经来了。”
人群中分,那名大嗓门、额头上长着一个肉瘤的金兵,带着通译凶神恶煞地走过来,恶狠狠盯住刘家兄弟,突然大声咆哮了一句。
刘大吓得浑身发抖,抱着乃弟一个劲磕头:“贵人息怒、息怒,俺这兄弟犯病了,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那通译随即将刘大的话翻译过去。肉瘤金兵眼睛一瞪,也不说话,就是披头盖脸一顿鞭子,将刘家兄弟抽得满地打滚,惨号连连。
阿吉将身子缩成一团,低垂着头,再不敢看。
白面儒士与张立的眼睛里,有一种名为愤怒的火苗在跳动。围观的俘虏多数脸上泛起兔死狐悲的哀伤,却无人敢发一言。
刘二不断地嚎叫:“打死俺吧,俺死也要死在自家的土地上,俺不要做异国的孤魂野鬼……”
那通译脸色难看起来,面皮子抽动了几下,没将这话翻译。
但那肉瘤金兵却停下了手,凶光毕露地盯住通译,突然大吼一句什么。虽然在场人群无人能听懂女真话,却人人能猜到意思“他在说什么?”
通译浑身一激灵,吞吞吐吐说了一番。
肉瘤金兵点点头,俯下身体,如饿狼般盯了刘家兄弟一阵子,狰狞地黑脸上露出一丝诡异地笑意。向后招招手,让通译同步翻译。
“你们不想过河?可以,反正我大金抓了几十万人,也不缺你们一两个。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看到那边的树林子没有?只要你们能在我数到十以前,用最快的速度跑进树林。你们就可以活,还可以回家。”
刘二昂起血痕斑斑的脸,本已绝望的面容浮现了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当真?”
“女真人说话算数,不像你们宋国皇帝那样,说话当放屁。怎么样,干不干?”
“干!”刘二用力支起身。
刘大慌忙叫道:“兄弟,别听他的,咱们跑不了的……”
刘二咧着豁口的嘴唇,勉强一笑:“大哥,兄弟俺是死也不会过河的。眼下有那么个机会,死活都要试一把。”
刘大又气又急:“那个树林可是在五十丈之外啊,眼下你这般模样,十息之内怎么跑得到……”…;
“这不是还没数数么。”刘二一笑,但一脸的血污令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他用力执住刘大的手,“大哥,你跟不跟兄弟走?”
刘大呆呆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