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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诺巴不得这一句,爬起身来带着那几个内检歪歪斜斜抬着铜鼎,一阵风般逃走了。
“这个贼子,逆天反道、背德辜恩,竟敢……竟敢——”承平帝忽然不再说话,眼睛定在手中的剑上,适才随手一取,竟是这把大名鼎鼎的古剑,泰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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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诺一直出了午门,一颗狂蹿的心才逐渐定下来,腿一软,再也走不动了,扶着墙摩挲胸口。
“冯大人——”
一个身穿绯袍,腰横犀角带之人,正在这里等候。
“吴大人——”冯诺赶紧快走几步。
吴伯埙示意他一同前行,二人隔开一点距离,低声而语,与平常官员间交待公务无异。冯诺道:“想不到皇上今日当场便要看榆林来的节礼,下官正在一旁,亲见皇上怒而砸瓶,真是吓得肝胆俱裂。”
“这样岂不正好,不然,冯大人还要日日担心。”
“此言极是。老国公真是神机妙算,瓷瓶一碎,碎无对证,再也不会有人查出其中玄机。”
“即便不碎,又有何妨?瓶上的字,都是寻常吉祥话,就算日后越孝发现此瓶并非是他所献,也只能说年下各地节礼浩繁,不小心弄混了,谁又会深究?就算深究起来,你冯大人指日高升了,难道还会为这简丝数米的琐事担责么?”
一听到‘高升’,冯诺的双眼笑成两条缝:“是是是,下官本是老国公门生,为吴家效力,乃是分内,又屡受吴家提拔之恩,没齿难忘,只能尽绵薄,聊表寸心。只是,有一事下官怎么也想不通,皇上为什么见了瓷瓶就发如此雷霆大怒?难道只是因为瓷瓶是宋徽宗年间所出,让陛下觉得是越侯爷在用靖康之耻来暗讽当今朝廷求和惧战么?”
吴伯埙停住脚步,看向他,上下审视了一番,直看得他有些心惊肉跳,才一笑道:“重言贤弟阿,愚兄我奉劝你一句,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多想。想太多了,劳心费神,难免折损阳寿,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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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庆喜乐的日子,过得格外快,过了除夕,初二迎婿、初三防赤口、初四迎财神、初五赶五穷……一转眼,就是正月十五了。
半个正月里;越季带着越三千铜锤铁胆满府里疯得鸡飞狗跳,自家玩儿腻了,就走门串户把亲戚家也祸害了个遍。越孛每有怨言,越季便理直气壮的:“正月里忌针凿,女儿家一年便只有这几日闲适自在,你也要管?”
越孛气得七窍生烟:“你平日里又什么时候动过针凿了?!”
越毂抱着膀子看热闹:“不许拍桌子,不许欺负你妹妹!”
十五这一日,越季却没有睡到日上三竿,一大早天不亮就起身,出了角门,见门外已经停了一辆青骡车,赶车的小撕越乐忙跳下车:“七小姐——”
“东西都准备好了?”
“好了好了。穿的:新棉袄、棉鞋、棉帽子,吃的:元宵、发糕、绿豆糕、董糖、状元糖、果脯、果丹……”
“行了行了,信得过你。”越季接过他手里的鞭子坐上骡车,“我自己来。”
越乐有点不好意思,抄着袖子讪讪地笑,“怎么能让七小姐自己赶车呢?”
“谁不想留在家过节啊,我这一去得一整天呢,你就赶紧回去吧。”
“怎么七小姐您不过节么?今天可是元宵佳节,新年的最后一天,明儿起,就开市的开市、做工的做工、上学的上学了。所以大伙儿都牟足了劲儿打算狠狠热闹这最后一回。您瞧着,过不了一会儿,就得炮仗齐鸣,直闹到后半夜去。”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留城里呢。好了——”越季一扬鞭子,“回去吧,告诉越三千,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可得给我留着!”
骡铃叮叮当当的,车轮轧轧地碾过厚雪,往城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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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有山,名谭拓山,山上有峰,名宝珠峰。宝珠峰上坐北朝南,建着一座宏大的庙宇,嘉福寺。嘉福寺始建于西晋,兴于唐,自宋以后,金、辽、元的帝王后妃相继来此进香礼佛、拨款扩建,嘉福寺日益鼎盛。到了本朝,有一代开国鼎臣不受功名利禄,甘愿功成身退,在此清修,而成祖皇帝更是频频造访,与之商讨天下大事。后世帝王纷纷效仿,令得嘉福寺更加圣名远播、佛光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