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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册翻到扉页，小倩的眼睛突然有点发直。扉页上那一套婚纱的设计，简洁大方，通体的纯色丝绸，完美地勾勒出女性的曲线。没有了蕾丝之类的缀饰，非但不显单调，反而因为线条的流畅，而显出一种干练大气的美。胸口的几颗珍珠盘扣，更让它有一种怀旧的感觉。整件婚纱的颜色，由洁白的上身，缓缓渐变到微黄的裙摆，仿佛丝丝缕缕的时光，从身上流逝而过。

很美的婚纱，可是，图片下面那个签名，让她忍不住心里一抖。

轩辕辉。

店员眼尖，看她眼睛一直盯着那套婚纱看，忙着过来讲解：“小姐您眼光这好，这一套婚纱是著名设计师轩辕辉的手笔。他是定居在国外的，今年才回国。他是知名的画家，以前从没做过类似的设计，这一件，据说是为了纪念他和他妻子相遇二十周年特别设计的。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雕刻时光。”

二十周年……雕刻……小倩托着画册的手有点发抖。他用这二十年和另一个女人雕刻了爱情的时光，而她的妈妈，却一个人带着她经历了二十年的艰难。秦薇发现了她的异常，往她手上一握，紧张地问：“手这么凉，怎么了你？”

“没事。”小倩说：“今儿有点不舒服，咱们以后再来吧。”

“不舒服？刚才不还好好的吗？哪儿难受啊，你跟我说。”

看着秦薇紧张兮兮的样子，小倩勉强笑了一下：“我说没事就是没事，等会出去跟你说。”然后站起来对店员摆摆手：“不好意思啊，今天有事先走了，我们以后再来吧。”

店里好容易来俩这么漂亮的姑娘，本来想着等她们照完了，把相片挂出去当招牌呢，谁知道还没照就要走。小店员有点失望，不过还是礼貌地把她们送出门，弯腰鞠躬说：“两位小姐慢走，什么想照了还过来，可以给你们优惠。”

小倩说了一声“谢谢”，就拉着秦薇快步走了。一直走到街角没人的地方，她才放开秦薇的手，有点气喘地说：“他……他回来了。”

秦薇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他是谁呀？”

“我爸，轩辕辉。”

“你……你爸？”秦薇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就是一直不顾家，扔下老婆孩子不管的那个？”

“废话，不是那一个，我还能有几个爸呀？”小倩皱着眉头说：“我还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他的消息了，谁知道，他竟然回来了。”

小倩说着，弯腰蹲在地上。秦薇没说话，只是陪着她蹲下来，听她接着说：“薇薇你知道吗？当年他和我妈结婚的时候，也为她亲手设计过一件婚纱，名字是我妈取的，叫初爱。那件婚纱，我妈到现在还留着。”

上大学的时候，她们两个几乎无话不谈，小倩家里的情况，秦薇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咂了咂嘴巴问：“你妈……难道还想着他？”

小倩摇摇头：“我也这么问过她，她说她早放下了。不过，她说人活着本来就不容易，她愿意记住那些美好的，让她高兴的事儿。所以她愿意留着那些东西，因为毕竟，我爸让她幸福过。”

“你妈……”秦薇考虑了一下措辞：“你妈是个挺厉害的女人，又豁达又坚强。”

“唉……”小倩却叹了口气：“什么豁达坚强，都是生活逼出来的。嫁给那么一个人，她能有什么办法？难道整天哭哭啼啼怨天尤人？生活又不是拍琼瑶剧，楚楚可怜就会有人疼，她还带着我，我们娘俩得活下去啊。”

“那你呢？你恨过你爸吗？”

“我？我连他什么模样都记不得了，他在我心里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没什么恨不恨的。只是有时候替我妈抱不平。”

“那今天，你看到他设计的婚纱，你……”

“我也说不上来。”小倩深吸了一口气：“就是忽然听到他的名字，心口有点堵得慌。”

她们两个人，都是很开朗的性格，在一起的时候很少谈论这么沉重的话题。秦薇听着小倩有些伤感的感慨，忽然觉得生活是那么残酷而真实。她认识小倩足有六年了，印象里那个迷迷糊糊的乐天派小丫头突然变了模样。

她发现，她一直都被她开朗的性格迷惑，常常忘了她是个单亲的孩子。和妈妈相依为命的二十来年里，她一定吃过不少苦，也一定渴望过父亲宽阔的胸膛和结实的怀抱。可是这样的境遇里，她依然成长得坚强活泼，就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伤害一样。

她热忱地对待每一个人，她勇敢地面对不堪的过去，她相信未来，并且义无反顾地接受了自己爱情。真正的乐观，就是这样，在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