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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木苏克回到父亲住的帐篷。纳扎尔—克亚里泽克和四个儿子正坐在帐篷里。一见木苏克进去,大家便沉默不语了。木苏克照例打了一个招呼,就在旁边坐下来。所有的人都在津津有味地吃着羊肉手抓饭,依次庄重地用手指抓起一撮大米饭,送进嘴里。
“我们家哪里来的手抓饭?” 木苏克心想,“看来,是家里有了进项。那么,哪儿来的进项呢?难道父亲能挣回这么多钱,用罕见的手抓饭招待所有的儿子们吃?”
木苏克环顾了一番。母亲为什么眼圈发红?她为什么使劲摔打饭具?小小的图尔干没有挨着父亲坐,而是躲到了门口,像是做错事似的,偶尔胆怯地抬起头来望望。
“你怎么不吃,木苏克?”德米尔说。
木苏克迟疑着。出什么事了?惊恐的想法和可怕的猜测使他感到窒息。
为了表示好意,父亲从木碗里抓起肉块,塞进每个儿子大张着的嘴里……今天他是主人,今天他要招待大家,他可以亲自把美味的肉块塞进每个人的嘴里。他抓起一块肥肉,伸手递到木苏克面前。
木苏克急忙闪开:
“我不想吃!”
木碗里的肉块风卷残云般见了底儿。德米尔以长兄的威严开口对木苏克说:
“我的弟弟木苏克!你自己自然明白,我们作为可敬的父亲纳扎尔—克亚里泽克的儿子,必须骑上好马、配上好鞍、挂上利剑加入巴彦德日汗的队伍。倘若巴彦德日汗看见我们像叫花子似的,他连话也不会跟我们说……”
木苏克跳起来,闪到门口:
“这么说是真的了?你们真把尤勒杜兹领到集市上,像一只捆住的鸡一样,把她卖给膘肥肉胖的财主老爷或者大腹便便的商人当奴隶了?”
“你自己想一想吧!一群昔格纳黑城里的富人打猎路过。他们看见尤勒杜兹,就说:‘这是我们的汗希望看到的一朵花儿!’他们给父亲出了好价钱——二十四个金第纳尔。我们穷人到哪儿能找到这么多钱呢?这是你那份儿——四个第纳尔。我们平分了这笔钱,把你也算了一份儿。”说着,德米尔把四个金币扔在毡子上。
木苏克用手按住别在花腰带里的利剑剑柄,气愤却平静地回答道:
“我再也没有兄弟,也再也没有父亲了!但愿你们别在路上撞上我!”
他跑到帐篷外面。帐篷里所有的人都默不作声,垂下眼来,谛听木苏克骑到马上,等待他跟母亲以及图尔干说话。只听着随他哭着跑出去的母亲和图尔干问:
“你还会回来吗?”
“再也不会回来了!”
。。
18“把全体托钵僧都召来!”
速不台—把阿秃儿派出那可儿们,在昔格纳黑城的四面八方、各个角落寻找一个名叫哈吉·拉希姆·巴格达迪的托钵僧、修史人兼诗人,找到后把他带来。那可儿们回来禀报说:“这个托钵僧不在城里。他的屋门封了。本人不知去向。”
速不台一气之下派出两个百户,命令他们第二天早上把全体托钵僧以及神圣的舍赫①、辟尔②统统召来。
第二天早上,一队蒙古骑兵把一群托钵僧和衣服褴褛的流浪汉赶到营地。托钵僧们身穿打着各色补丁的宽袍子,腰系麻绳。他们满面灰尘,喊叫着,哼哼着,拉长声唱着。一些人齐声喊道:“呀—咕!呀—哈!”另一些人高念神圣的咒语。有几个叫花子在人群前面像陀螺一样转着圈儿。一个奇脏无比、长发蓬乱的托钵僧肩上扛着一只小猴子。小猴子由于受到惊吓而不停地拉稀。
那可儿们让托钵僧们站成半圆形。托钵僧们喧哗着,抱怨着,呻吟着,同时喊叫说,他们是神圣的,只有伟大的真主才能凌驾于他们之上。有几个托钵僧伸开双臂,无声地原地转圈儿。
统帅速不台从帐篷中走出来。他已经上了年纪,身子佝偻着,一条腿瘸着。他用大睁的独眼望着托钵僧们。他那阴沉而恐惧的目光迫使全体托钵僧安静下来。最后一个原地转圈儿的托钵僧颓然倒地,失去知觉似的躺在速不台脚下,小心谨慎地半睁着双眼,注视着这位赫赫有名的统帅的一举一动。
速不台身边出现了一个身穿红色条格长袍、头戴白色缠头的年轻翻译。速不台—把阿秃儿开始用他那嘶哑的断断续续的语调讲话了。他的话由翻译翻了出来:
“你们是圣人!……苍天也得听你们的。你们抛弃了财富……所以你们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托钵僧们齐声喊道: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