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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章独自躺在宫中一间废弃的小院里,缺医少食地过了五六天,身子竟然慢慢地恢复了过来。他虽是茫然不解,隐约记得昏睡中有人给自己喂过丸药饮食,但因了无生志,也没有细究的心思。
之后周氏极尽侮辱地令李章换女装而不得后,令人给他戴上锁链,天天由内监牵引着出去打扫庭院,只差没给他挂个狐媚惑主的告示牌。于是李章每日打扫的地方就成了宫中最好的消遣去处,各宫太妃不好出面,那些宫女太监却得了主人的旨意对李章肆意践踏,李章却似入定的老僧般,木然平静,波澜不惊。
不久,讨逆军败归,周氏恨铁不成钢,再见司马逸始终与朝臣势若水火的样子,一心认定司马逸是因李章方才如此,更觉得李章是祸国殃民的妖孽。待见到他面对自己却直跪不屈的样子后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随随便便挑了一堆错处,指着人就罚了二百藤鞭。
这藤鞭长不到三尺,细韧轻巧,力气不大的人也能打得极疼,却又不伤表皮,只起一道淤红的血檩子,数日难消,原本是处罚宫人最常用的刑具,平常打下手掌臀背,不过十多二十下,已能让不听话的宫人哀声求饶。
李章初被带入永寿宫时已尝过滋味,当时打到五十多下,藤鞭断了,叠加破损之处伤口深可见骨,行刑的内监都有些手抖,李章虽是疼得浑身颤抖,却始终一声不吭。周氏也是头回见到藤鞭如此惨烈之处,一时有些心悸,又因与司马逸劳神费心了许久,便不想再费精神,让人把李章悬吊在院内树下,言明不求饶就不给吃喝后,自回宫歇息了。
如今周氏判了罚后,紧盯着李章想看出些惧意,却见他一派漠然地连眼皮都不抬,恨得一叠声地要人打到他求饶为止。结果藤鞭打断了几根,打到最后一鞭一条血槽,肉都打烂了,森森地露着白骨,人更是用盐水泼醒了几回,可周氏除了听见些细碎惨痛的低鸣,硬是没听到一声求饶。
周氏几时和人如此较劲过,登时气得心悸气短,吓得宫人们又请御医又熬参汤,怕周氏看见李章更生气,赶着把人抬回废院就锁了门,根本没人管他是死是活。
半夜,有黑影掠过院墙,进屋忙活了许久,才除掉李章身上烂得粘在血肉里的衣裳碎片,上药包扎。李章在那人动作开始时就被痛醒,睁眼看见一身黑衣蒙住头脸的暗卫,咬牙又闭起了眼睛。暗卫沉默地上完药,塞了粒丸药至李章口中,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吞咽,手指合着下巴一捏一送,已把丸药推入了腹中。
李章终是再次睁开眼睛,低声问了一句:“……大人?”
暗卫点头,轻声说:“大人让公子自己保重勿要置气,须知天无绝人之路。”
李章无言,眼望虚空不知想着些什么,很快又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暗卫悄悄退了出去。
三天后,刚能下地的李章又被带到周氏面前例行训诫,周氏瞧着他苍白瘦削却精致如画的面容,越看越觉得狐媚得厉害,想起城中悄悄蔓延的流言,更觉得传言非虚,竟让人找来一盆狗血,当头泼了李章一脸一身。
李章一愣之下只道周氏又想出了什么折磨人的法子,也没在意,只是抬手擦去流下眼眉的血迹,由得人把自己锁跪在院中。天色挨晚时,周氏着人请来的道士开始在院中做法收妖。那道士围着李章又念又跳,一边洒着符水,一边把手中的桃木剑舞得扭扭捏捏。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宫人和嫔妃。
李章湿着身子在寒风冷地上跪了大半天,鞭伤裂了许多,膝下痛似针扎,断过的右腿更是酸痛入骨,早已汗透重衣眼前发黑,堪堪已在昏倒的边缘。这时被道士的符水一下一下泼在身上脸上,虽然不多,却也让他渐渐清醒,慢慢听清自己的新罪名,难以置信地愣住,再看向周围看热闹之人与周氏眼中又是惊惧又是兴奋的眼神,忽然低头轻笑了一声,再抬头时,眼中决意隐现傲气自生,对着浑然忘我的道士一抬手,已一把夺过了桃木剑。
道士惊得目瞪口呆,看着想站起来的李章连连后退。李章咬牙以剑拄地,才拖着疼得发软的右腿勉力站起。
周氏见状吓了一跳,待对上李章血迹斑驳的脸上夺魂摄魄般的一双眼睛时,心头原本就埋着的不安瞬间放大,竟然惊叫一声骇晕了,双眼翻白地直往后倒。宫人嫔妃俱被吓得慌乱后退,一时间永寿宫里惊叫声震天,直如真见了妖怪一般。
守在一旁的御医救醒了周氏,李章也摇摇晃晃地站稳了身形。初春寒冷的暮色里,李章身上沾着大片的血迹,散落的发丝被汗渍血污粘在脸上,衬得尖廋的一张脸雪似的白。他的眼睛在火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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