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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的最高点差不多被遮住了,才能回过脸朝它望去。不幸的是,她现在所走的这条路,恰好是她十天前兴高采烈地往返伍德斯顿时所走的那条。沿途十四英里,上次带着迥然不同的心情目睹过的那些景物,这次再看上去,使她心里感到越发难受。她每走近伍德斯顿一英里,心里的痛苦就加重一分。当她经过离伍德斯顿只有五英里的那个岔路口时,一想亨利就在附近,可他又被蒙在鼓里,真使她焦灼万分,悲伤至极。
她在伍德斯顿度过的那天,是她一生中最快活的一天。就在那里,就在那天,将军说及亨利和她的时候,用了那样的字眼,连话带神气都使她百分之百地确信,将军确实希望他们能结成姻缘。是的,仅仅十天前,他那显而易见的好感还使她为之欢欣鼓伍呢…他还用那句意味深长的暗示搞得她心慌意乱!而现在,她究竟做了什么事,或者漏做了什么事,才惹得他改变了态度呢?
她觉得自己只冒犯了将军一次,但是这事不大可能传进他的耳朵。她对他的那些骇人听闻的疑神疑鬼,只有亨利和她自己知道,她相信亨利会像她自己一样严守秘密。至少,亨利不会有意出卖她。假若出现奇怪的不幸,将军当真得知她那些斗胆的想象和搜索,得知她那些无稽的幻想和有伤体面的检查,任凭他再怎么发怒,凯瑟琳也不会感到惊奇。假若将军得知她曾把他看成杀人凶手,他即使把她驱逐出门,她也不会感到诧异。但是她相信,这件使她十分痛苦的事情,将军是不会知道的。
她虽然心急火燎地在这上面猜来猜去,但是她考虑得最多的,还不是这件事。她还有个更密切的思想,一个更急迫、更强烈的念头。亨利明天回到诺桑觉寺听说她走了之后,他会产生什么想法,什么感觉,什么表情,这是个强有力而又颇有趣的问题,比其他一切间题都重要,一直萦绕在她的脑际,使她时而感到烦恼,时而为之宽慰。有时她害怕他会不声不响地表示默认,有时又美滋滋地相信他一定会感到悔恨和气愤。当然,他不敢责备将军,但是对埃丽诺,有关她凯瑟琳的事情有什么不能跟埃丽诺说的呢?
她心里疑疑惑惑的,反复不停地询间自己,可是哪个问题也不能给她带来片刻的安宁。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她没想到一路上会走得这么快。马车驶过伍德斯顿附近以后,满脑子的焦虑悬念使她顾不得去观看眼前的景物,同时也省得她去注视旅途的进程。路旁的景物虽说引不起她片刻的注意,但她始终也不觉得厌倦。她之所以无此感觉,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并不急于到达目的地,因为她虽说离家已有十一个星期之久,但是这样回到富勒顿,根本不可能感到与亲人团聚的欢乐。她说什么话能不使自己丢脸,不让家人痛苦呢?她只要照实一说,便会感到更加悲伤,无谓地扩大怨恨,也许还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有过无过的人纠缠在一起。她永远道不尽亨利和埃丽诺对她的好处:她对此感受之深,简直无法用言语加以形容。假若有人因为他们父亲的缘故而讨厌他们,憎恶他们,那可要叫她伤透了心。
由于有这样的心情,她并不期望看见那个表示她离家只有二十英里的塔尖,相反,她生怕见到它。她原先只知道,自已出了诺桑觉寺以后,下面便是索尔兹伯里,但是第一段旅程走完后,多亏驿站长告诉了她一个个地名,她才知道怎么通向索尔兹伯里。不过她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和恐惧。她年纪轻轻,待人客气,出手大方,因而赢得了像她这样一个旅客一路上必不可少的种种照顾。车子除了换马以外,一直没有停下来,接连走了十一个钟头,也没发生意外或惊险。傍晚六七点钟左右,便驶进了富勒顿。
写书人总喜欢这样详细描述故事的结局:女主角快结束自己的生涯时,胜利地挽回了声誉,满举着伯爵夫人的体面尊严回到了乡里,后面跟着一长串的贵族亲戚,分坐在好几辆四轮敞篷马车里,还有一辆四马拉的旅行马车,里面坐着三位侍女。的确,这种写法给故事的结局增添了光彩,写书人如此慷慨落笔,自己也一定沾光不少。但是我的故事却大不相同。我让我的女主角孤孤单单、面目无光地回到家乡,因此我也提不起精神来详细叙述了。让女主角坐在出租驿车上,实在有煞风景,再怎么描写壮观或是悲怆场面,也是挽回不了的。因此,车夫要把车子赶得飞快,在星期日一群群人的众目睽睽之下,一溜烟似地驶进村庄,女主角也飞快地跳下马车。凯瑟琳就这样向牧师住宅前进时,不管她心里有多么痛苦,不管她的做传人叙述起来有多惭愧,她却在给家里人准备着非同寻常的喜悦:先是出现马车,继而出现她本人。旅行马车在富勒顿是不常见的,全家人立刻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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