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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徽哭了出来。
娘亲终于走近郗徽,伸出手,拭着那满脸的泪,温柔如水:“别哭,哭是没有用的。”
郗徽浑身一怔,蓦地记起了这句话,那是娘亲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娘亲!娘亲!”郗徽心中大急,娘亲不是抛了自己一个人去了么?“娘亲!你是来接我了么?带阿徽一起去!阿徽要跟着娘亲!阿徽再不要一个人了!”郗徽只觉自己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跟娘亲说,可是心里着急,想说又不知说些什么,自己要拉住娘亲的手,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靠近娘亲,明明娘亲在自己身边,为何却如隔了很远一般?郗徽急得想哭,却是想起娘亲说过哭也没用,便噙了泪在眸中死死忍着。脑中忽地闪过一张张凶狠的脸,自己在黑夜中不断奔跑,恐惧非常。
“娘亲!”
娘亲终于轻轻摸了摸郗徽的头,却是转身离去。郗徽一愣,耳边还余娘亲的一声叹息,娘亲却渐行渐远,郗徽连忙追去,却始终无法跟上娘亲步伐,娘亲那一角粉色衣裙终是没入了梨花深处,再也不见踪影。那天地间,似下了一场梨花雪,白茫茫一片,竟感冷意。
“娘亲!”郗徽嘶声叫着。
“起来,起来,快醒醒!”郗徽正自哭喊,却感有人急急在叫着,脸上也似有人在不断拍打。
“阿徽,快起来,你怎地哭了?”有个声音叫着。
睁开眼,郗徽看见的自是兰英。
“你做什么恶梦了?”兰英扶了郗徽坐起身来。
郗徽摇摇头,心下恍然:“不是恶梦,我梦见了我娘亲。”
兰英怔了怔,伸手搂住郗徽,轻轻的拍着:“那等我们离了这里,你便可以去找娘亲了。”
“娘亲病了,终是没有治好,大夫说是积郁成疾。”郗徽喃喃地说:“我知道,娘亲是一直记挂着我爹,可我却半点儿也不知道爹爹的事,当时若我亲生爹爹在的话,娘亲如何会死!”说到后来,郗徽的声音却是低不可闻。想到此节,郗徽心中忽地怨念暗生,娘亲虽极少说到郗徽生父之事,却再三告诫过郗徽不要妄想去找生父,郗徽虽不知原因,却是觉得自己生父定是对不起娘亲的,要不娘亲如何会最终郁郁病死,自己也不至于流落无依,郗徽一时悲愤交加,一张脸儿倏地煞白。更是想起往常那员外夫人对自己与娘亲的百般刁难,那员外虽是对自己与娘亲甚好,但每回看向娘亲,那神色,那神色却如在那小柴房中那贼人看向自己的神情一般相差不离。
在员外府中郗徽因有娘亲保护,虽是聪慧,所学甚多,但仍是尚且懵懂,如今郗徽经得事情,又直面了死亡,此时心潮起伏,往事更是历历在目,这才知道娘亲以一己之力却是给了自己那么多的庇护!让自己衣食无忧,安安稳稳的成长,自己一个人挡了那事事非非风刀雪剑!难怪娘亲虽是对自己极好极爱,百般依着,但若自己不好好习字读书,背不出兵法史事,讲不出分析道理时,亦是会对自己冷言冷语,严苛非常,娘亲是怕不知能护自己多久才会如此吧!娘亲啊!
兰英见得郗徽说起自己家事,听得郗徽娘亲业已离世,正要出言安慰,却见她脸上忽然变色,一双眼睛也不知望向了哪里,咕碌咕碌乱转,转得半晌,便又一动不动,无波无澜,神情更是失魂落魄的极是骇人。兰英忙伸手在郗徽眼前挥了挥,又抓了郗徽肩膀晃了几晃:“阿徽!阿徽!你在想什么!”
郗徽这才回过神来。兰英见郗徽脸色虽是发白,却不再有那般失魂落魄咬牙切齿之态,心下稍安,想着郗徽小小年纪便失了家里庇护,有心要安慰郗徽,却转念想起自己身世,自己何尝不是辗转人间,苦命求活,不由得叹出口气,口中不知不觉说出:“你还能梦见你娘亲,我连我娘亲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
郗徽抬头见兰英一脸黯然,知自己触了兰英伤心之事,忙吸了吸鼻子,强自振作:“兰英姐姐,我们现下怎么办?去哪呢?”
“你有什么亲人可以投靠吗?”
郗徽心下刺痛,那员外府是万万回不得了,便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爹爹是谁,娘亲又不在了,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的。姐姐你呢?”
“我也没处可去。”兰英叹着气。
两人互相看着,沉默下来,均是不知前路如何。郗徽在这世上已是孓然一人,本就想若是兰英有地方可去,自己便也跟着去,哪里知晓兰英也是无处可去。这天地之大,何处容身?郗徽咬了咬牙,握了兰英的手,心里想着,不管兰英姐去哪里,自己跟了去就是,二人作伴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孤苦零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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