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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爹指着他郑重其事道:“小秋,你把地契分给大家,谁在种哪块就分给谁,其他的就都归你吧!”他随之躬身一拜,颤声道:“胡家还剩下胡长庚和双胞胎,我没指望他们能回来,只是如果有那么一天,还请各位乡邻多多关照!”
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众人却毫无喜色,嚎啕不已。一团混乱中,一人疾风一般冲进来,大吼道:“大表哥被砍头了!”
第五章 **三十三年十月十五ri(3)
胡小秋一直在外奔走,收到的消息稍有出入,刘明翰确实是去长沙,但并不是走湘潭县城,而是在湘乡的公路上被抓。湘乡的抗日自卫团在共产党领导下已形成规模,在侧水和东凤乡打了好几个大胜仗,让鬼子兵闻风丧胆,龟缩在城里不敢出来,自然对他们恨之入骨,防备严密。刘明翰联络过张鹏飞归队复命,在出发去长沙的路上被鬼子兵截住,若是他一人也许就蒙混过关,怪只怪同去的侦察小兵在明晃晃的刺刀面前吓得有点哆嗦,引起鬼子的怀疑,当即被逮,而侦察小兵的一声“明哥救命”出卖了他,刘明翰也没逃拖。
当鬼子轻易撬开了小兵之口,得知他们是侦察人员,如获至宝,只是侦察队伍人少,机动性强,居无定所,小兵连侦察队都找不到,哪里知道游击队的去向。而刘明翰外表斯斯文文,其实也是一条硬汉,任凭鬼子如何用刑,死活没有开口,鬼子无可奈何,决定将他游街之后砍头示众,杀一儆百。
如果有可能,薛平秋宁可好好拼杀一场也不想守在县城里等游击队。但是,自从刘明翰被抓,县城就被重兵封锁,游击队cha翅难入,所有人只能干着急,他每日如在烧红的铁板上徘徊,整个人都瘦得拖了形,满嘴都是疮,随便一动就疼入心肝。
十月十五上午游街时,薛平秋也藏身人群之中,从鬼子驻地出来,刘明翰已经不成人形,在青砖路上留下一路血迹,押送的鬼子兵由驻守湘乡的金井亲自率领,一边鬼子兵把人们赶过来看,一边则是几个汉jian叫嚣着开道。到底还是不敢接近人群,汉jian在队伍前面上蹿下跳,无比滑稽。
两个不懂事的孩子来得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遥遥指着汉jian拊掌大笑,被旁边的大人打得栽倒在地,再抬头看到血人,到了嘴边的哭声硬生生憋了回去,直到血人走出老远才起身,再不敢做声,在家人怀里瑟瑟发抖。
薛平秋双拳握得嘎吱作响,全身几乎炸裂般地疼,几乎不知如何控制沸腾到要冲出脉管的血。也不知为何,旁边一个年轻堂客将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塞到他怀里,默默站到他身后。
孩子颤抖着张开双臂,死死抱住他的头,遮住他赤红的眼睛和满布泪水的脸,也阻挡了来来往往巡视的鬼子兵视线。
砍头时,压抑的呜咽在人群中此起彼伏,大人死死捂住孩子们的眼睛,满面悲愤,许多老人当场晕厥,而汉jian叫嚣得更加厉害,“看到没,谁敢勾结游击队,这就是你们的榜样!”
为了让远近的乡邻都看得清清楚楚,达到威慑的目的,那辨不出面容的头颅很快被高高挂在杆子上,金井等人环视一周,看到众人畏畏缩缩的模样,这才满意,挥手命人将头颅一直挂下去,来收尸的一个也别放过!
年轻堂客将薛平秋拉进旁边的香烛铺子,伙计只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问,将一杯滚烫的芝麻豆子茶送到他手里,泪水潸然而下。
等他喝完茶,年轻堂客再次将孩子塞到他怀里,掉头就走,伙计推了薛平秋一把,他茫茫然跟上她的脚步,三人穿过人群,不知道转了多久,终于远离这片混乱,薛平秋刚想开口,年轻堂客突然扑倒在地,将指头塞进嘴里,低低哀嚎。
第五章 **三十三年十月十五ri(4)
自始至终,他没有跟年轻堂客说上一句话,两人默默分手,他憋着口气回到白塘村,只有一个念头。
报仇!报仇!报仇!
胡家对他恩重如山,几乎全部死在鬼子手里,他要是再忍辱偷生,跟鬼子赔着笑脸打交道,那他简直猪狗不如!
不过,对薛平秋送来的消息,胡大爹似乎并没放在心上。平息了祠堂里的骚动和呜咽,喝止了几个青年的凄厉怒吼,他好整以暇地命胡小秋将地契一一发了下去,薛平秋在门口呆若木鸡,支撑自己的某种支柱陡然倒下,扶着门框摇摇欲坠。
薛平秋一报信,兰妹子就飞快地出门。等地契发得差不多了,她已收拾了一个包袱过来,面色平静地犹如躺入棺木之人。
她将包袱挂在他身上,将包袱上皱褶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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