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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头,太爷的手死按着茶碗,麻大拐子脸上还装轻松,抓着椅子扶手的手却青筋直个暴……
——所有人仿佛都恨不得要代替龙舟手们用力,原本喊声如雷的观众席,这一刻,居然静得空气都像凝成了块……
仿佛一根拉过了极限的牛皮绳子突然崩断,耀武船上的桡手们终于崩溃了,两舷桡手原本整齐的桡桨再也跟不上鼓点,一个乱,一齐乱,一下子,桡桨七零八落,乱作一团,笔直向前的龙舟方向顿时歪了方向,没头苍蝇般一下子打了横。
石三怒的龙舟箭一般超过了他们!
台上,太爷的手一颤,茶水倒翻了一桌。
月月一下子泄了气,闭紧了眼睛不敢再看。
耀文失望得松开了紧捏的拳头。
麻大拐子笑得浑身直个颤……
赛龙船(17)
——汉子们震天动地的吼声中,排帮的龙舟头一个撞开红绸带子冲过了终点!
迎着全场观众,石三怒与桡手一齐举起了鼓槌与桡桨。
胜利的狂傲吼声,是那般的不可一世!
岸边边四面八方,欢呼声也同时爆发——这时节早无人去管赢的是什么人,竿民只在乎哪个是真英雄,真好汉,看到这一船赢得漂漂亮亮,人人便压不住地为他们喊将出来!
长长透了一口气,穗穗这才发现,不晓得什么时候起,自己的手已经捏紧了胸前的银锁,直捏得一手心都是汗。
——仿佛直到这一刻,她才突然清白过来,突然心慌慌地晓得了,一直令她悬起颗心那样乱乱的,其实正是这个举起鼓槌狂呼乱吼、不可一世的凶野汉子……
紧跟在耀武与石三怒后头的,本是三官寨同坡尾寨的两条龙船,两条船都晓得头两名已经到不得自家的手,死咬起只想把对方赛下去好抢个第三名,却不料耀武的龙船会突然乱了方向打了横,两条船靠得近险些一头撞上去,幸亏船上两个头桡本事扎实赶紧收桨压水偏开船头,只这一下耽误,便眼睁睁见后头一条龙船飞起抢到了他们前头。
那正是雷公寨的龙船。
船头的六伢子这时倒全不知已经抢了上风——从铳响发舟开始,他就脑壳不抬眼睛不偏根本没往别的船上瞄一眼,也不管别个在先在后,也不管赛程还剩多剩少,他便这般闷起脑壳一个劲擂,心里头只有师父讲的“自顾自”三个字——讲到底其实还是紧张,紧张得只记得自己现在要擂鼓,根本忘记了旁的一切。
擂起擂起却突然听到满船的桡手们震天价欢呼起来,他也不晓得出了什么纰漏,抬眼睛一看,只见一船的桡手都已经停了手,举起桡桨正在满脸喜狂狂乱吼乱喊。
“六伢子,莫敲了,莫敲了!”头桡冲起他就喊,“到了,我们到了!”
“啊?”六伢子兀自不曾反应过来。
“我们到了,我们拿第二了!”
四下里一望,六伢子才发现自家的龙舟居然真的第二个冲过了终点,他一时还不敢信,揉眼睛再看再看,看完好几遍,这才咧起嘴巴突然笑出了声。
四面观众潮水般的呐喊欢呼之中,众多龙船纷纷冲过了终点。
赛场上,只剩了耀武那条打歪了方向的龙船,死鱼子般斜在潭面上,船上的桡手们脸白气喘一个个要死难脱气,方才那一阵拼死狠命确实撑狠了,一旦败下阵来,也就一个个残兵败将东倒西歪,再加上掌鼓的耀武少爷早停了鼓槌垂头丧气没了斗志,大家也就连最后几丈水都没心思再往下划了。
“都他娘卖皮的一帮子废物,废物!”耀武一把就将鼓槌掷进了潭水中。
扭头远远望去,岸边上,欢声雷动一片喊,那个石三怒正如同凯旋的英雄一般,被他那帮桡手们高高抬起半空中,涌向观礼台。
——砰的一脚,耀武连高脚鼓都踢飞进了水里!
“龙舟竞渡,胜者披红——”
梯玛师郎扯腔扯调的喊声中,观礼台两边边,两挂子万响长鞭就乒乓乓炸响起来!
鞭炮声中,鼓乐声中,万众瞩目中,桡手们抬起石三怒,涌到了观礼台前。
石三怒一腾身跃上了观礼台:“阿爹!”
“好伢崽!给老子我长脸了!”麻大拐子拍起桌子喊得山响,好像生怕一台的人没长耳朵听不清。
抓起桌案上的红绸带,他就塞到了太爷鼻子底下:“十四太爷,有劳您老人家的大驾哟——”
台上的寨首、乡绅一个个阴起张脸好像被人刨了祖坟山——偌大个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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