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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我的意见,所有这些都同忏悔无甚关联,甚至是在福柯使用的最一般的意义上也是如此。福柯对这个主题的讨论,尽管确实具有挑衅性,但一看就是错误的。我们能够同意,治疗和劝告,包括精神分析,随着现代社会的成熟而变得愈来愈突出,尽管它们的中心性不是如福柯所说的那样是他们为性忏悔提供了调节程序这一事实的结果。福柯:“肉体的忏悔”。即使我们仅仅考虑精神分析的话,同忏悔作的对比也太牵强而缺乏明证。在这种忏悔中,个人据认为是能够容易地提供被要求的信息的,然而,精神分析则认为是缘自于过去的情感阻塞,栖居于个人的自我理解和自律的行为中。雅克…阿兰·米勒,有关福柯“肉体的忏悔”的论稿,也可见马克·库森和阿萨·胡森:《米歇尔·福柯》,第212~215页,麦克米兰出版公司,伦敦,1984。
福柯对现代社会中自我演进的解释也应以一种相当基本的方式存疑。我们不是将自我看成是一个特殊技艺的建构,而应当认识到自我认同在现代社会生活中,尤其是在最近期是大成问题的,高反射性的现代社会的基本特征是自我—认同的公开性和身体的反射性。对于那些力争摆脱先前存在的性别角色的妇女来说,“我是谁”这个问题——贝蒂·弗丽丹称之为“没有名字的问题”贝蒂·弗丽丹:《女性奥秘》,企鹅丛书,哈蒙兹沃斯,1965。——伴随着一种特殊的紧张感浮出表面,对同性恋者而言,无论男女,情形也大抵如此,他们抗议主导性异性恋的陈旧范畴。这个问题是性认同问题,但又不仅仅如此。今天的自我对每个人而言都是反射性的规划——或多或少是同过去、现在、未来的持续质询。安东尼·吉登斯:《现代性和自我认同》,政体出版社,剑桥,1991。这是在一个丰富的反射资源中间所实施的规划,这些资源包括各种各样的治疗和自助手册、电视节目和杂志文章。
针对这种背景,我们可以以不同于福柯的角度来解释弗洛伊德对于现代文化的贡献。弗洛伊德的重要性并非是他对性的现代关注给出了最有说服力的阐述,相反,弗洛伊德在性和自我认同的关系处于完全模糊状态之际却揭示了这二者的关系,同时也表明这些联系是颇成问题的。精神分析被弗洛伊德看成是征服神经症的方法,直到今天,许多精神分析实践者还从这个角度来理解它,它所唤起的许多其他治疗形式也是如此。精神分析可以治疗神经症——尽管它在这方面的成就颇有争议,然而,它的特殊意义在于,它为创建一个自我的反射性有序叙事提供了背景和一个丰富的理论资产和观念源泉。在一个治疗情境中,不论是不是经典的精神分析类型的情境,个人(原则上)能够将他们的过去和现时的危机性联成一体,联成一个他们相对满意的感情故事链。
适用于自我的也适用于身体。身体,非常明显地,在某种意义上是性的领地。像性和自我一样,身体在今天也充满着反射性。身体总是被装饰,被悉心打扮,有时,为了追求完美体形,还要整容或节食。然而,怎样来解释我们今天对身体形象和身体控制的明显关注——这些关注明显地不同于那些传统的关注方式。福柯有个答案,这个答案引出了性征。现代社会,福柯说,同前现代世界相比,取决于生物权力的产生。然而,这至多只有一半的真理性。身体成为控制权力的焦点,这是事实,但是,不仅如此,它也成为一个自我认同的可见的携带者,并且不断地被整合进个体所养成的生活方式中。
身体的反射性随着现代意义上的节食的发明从而以一种根本的方式加速了。这样一种节食同古代节食当然迥然不同,它作为一种大众现象不过几十年历史。节食同营养“科学”的引进有关,因而也同福柯意义上的控制权力有关。但是,它也将身体发育和身体形貌的责任毫不含糊地交由节食者本人。个人吃什么,即使是那些物质贫困的人吃什么,都变成一个反射性的包含着饮食选择的问题。今天发达国家中的每个人,除了那些贫困潦倒者之外,都在节食。随着全球市场日益增长的效率,不仅饮食丰富,而且各种各样的食物原料可供消费者
长年选择。在这种环境下,吃什么是一种生活方式选择,而这又受烹调书籍、大众保健小册子、营养指南等的影响,且通过它们建立了生活方式。饮食无序作为我们时代的病症取代了歇斯底里,这令人奇怪吗?这样一些无序主要对妇女;尤其是年轻妇女产生影响;这令人奇怪吗?因为节食和个人竞争的社会变革语境中的身体形象、自我认同、性征联系起来,消瘦的身体就不再是迷狂献身的证据,而是世俗战争强度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