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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的手续都已经办妥了,一家四口,他和妻子,还有刚满七岁的一对儿子。
沈静秋的晚期肺癌折磨了她九个月,在三周前去世了。秋阳要带着她的骨灰回到当初出生的地方,她曾跟秋阳说,那里有她最想念的人。
过了一年又一年,人来人往任自流去,可义河的水还是那么清澈,仿佛还能闻到那茶山上飘来的香气,弥漫在这个小小的山坳中。那些曾经繁花似锦的回忆,以及那些回忆中的人如今都变成了一座座沉默的石碑。
秋阳站在河岸上,思绪神游,仿佛听到柏瑞和四安泛舟河中的笑声。
回想起六年前,邱石在电话里的声音此时又一次闪过他的脑海,就好像故伎重演一样,这六年里他常会产生这样的幻听,起初胸口还会隐隐作痛,而到今天,留下的只是一层淡淡苦楚。他不敢想如果,也没有如果,他知道邱石在那个城市里,要不要回去呢?见了面有能怎么样?
汉飞跑下来,说:“秋阳,砌坟的钱已经给了石匠,回头再问你要就别给了。”
秋阳问:“那什么时候回重庆?”
汉飞低了低头,说:“我妈说,我们就不一起回去了,你直接回北京吧。”
秋阳皱了皱眉,说:“怎么?不回重庆?”
汉飞装作镇定说:“对啊,重庆那边没什么要紧的,免得咱们来来去去怪累人的。”
秋阳不再细问,说:“那……我妈就托你照顾一下了。”
汉飞笑道:“咱们两兄弟说话这么见外,行了,别站在河边了,这季节最容易招风,赶紧上去。”
从义川到成都,秋阳一路上都在猜测,汉飞之前脸上那一抹隐秘的表情背后到底藏匿着什么真相,是关于邱石的?他们从不在自己面前谈邱石,这便是依据。
到了成都,他让闫依带着儿子先回北京,随后他秘密转道回了重庆。
当他再次踏进那条曾经与邱石相遇的巷子时,时光带着记忆又感受到了那种阳光弥漫的幸福。
这个城市已经微微变了模样,很多地方都已有了新的面貌,人物皆非。他闻着记忆里的气息,觅求着那些可寻的踪迹,城墙,石梯,小巷,还有那个身影,都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刺穿他封印在精神世界里的疼痛感。
走进那小区的院中,他步步迫近邱石所在的那栋楼房,或许他人不在家,或许他们已经搬家了,或许这里快要拆迁了,脑子里不断想象着各种可能。
当他
站在门前时,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害怕,越是要见到邱石,他越是觉得自己很可能无法自拔这段跨越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平日,自己像一个常人一样来去自如游走在人群中,可在他的灵魂深处,有个印记在那里,一个被另一个人用他的灵魂烙下的印记。人的心真是深不可测,他现在要面对自己的心了,害怕的同时,是另一种渴望得到的喜悦,就像一个行走了万里的人,在精疲力竭地历经了一切之后,终究抵达终点的喜悦。
爬了几层楼梯来到门前,秋阳整了整身上的大衣,抬手敲门,没有人应,他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
赵庆书缓缓踏着楼梯上来,忽然抬头,便见到一个男人站在自家门前,黯然失神。
“秋阳?”赵庆书手里拧着菜篮子,叫道。
看着那人,秋阳一时竟没认出来,转眼又打量了一刻,笑了笑说:“好久不见了,赵叔。”
赵庆书引着秋阳进了家,他忙乱地给他倒茶。
秋阳一直注视着他的头发,从鬓角一直延续到额前,几乎已经全白了,走路也不如从前利索,俨然是个花甲老人一般。
赵庆书沏好了茶,在他对面坐下来,说:“你这次回国,打算留多久?”
秋阳僵着脸微笑,说:“不走了。”
赵庆书笑道:“好哇,不走就好了,还是祖国好吧。”
秋阳点点头,幽幽地说:“是啊,不管走到哪儿,心里都想着这儿。所以,还是回来了。”
赵庆书点着头笑说:“是啊,国外再好,那也是人家的地盘。呵呵呵……你二姑的事都办妥了吗?我听你姑妈跟我说了。”
秋阳随口应了那话,便闷了下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忽然看到客厅的隔断架上摆着一张黑白照片,是夏雪琳!那照片看着很让人不安,不像是一般的生活照,只是一张没有色彩的黑白头像。他看得出了神,不知该说什么好。
赵庆书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心里就明白了他的疑虑,于是说:“出事已经好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