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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爷持着个银钗,拨弄着灯芯,低低哼着小调儿,听着费管家禀报与之来往几家的消息。
费管家一边儿禀报,一边儿偷眼瞧着七爷,见他一脸喜色,嘴角一直往上翘,心里这才踏实了些。昨儿早上七爷吃了纪家闭门羹,随后又得了信儿费了那么大力气纪淙书却活得结结实实,七爷是大发雷霆,险些把办事人的腿给打折,连带着他也因用人不当挨了一顿臭骂。今儿白晌七爷还是一脸阴沉,不知道这会儿得了什么喜事,倒是高兴起来了。纪淙书折了腕子?不过好像爷听这信儿时,没这么高兴啊,再者,这折了腕子也不值当这么高兴……他寻思一回也没头绪,便也不揣度了,七爷他也揣度不来,总之一句话,爷高兴就万幸。
七爷把那火挑地旺旺地,跳着火苗跳动,想起下晌纪灵书那梨花带雨的小脸,就忍不住想大笑三声。
下晌他听人报二夫人没在,自家几个弟弟妹妹又去雁回居探望了纪灵书,就叫人包了那块许给纪灵书的好皮子,也来探望。
他已是知道纪淙书断了腕子的,心下只可惜怎么就断了腕子,不是断了脖子?!可见着纪灵书呢,自然要语意沉痛悲愤,紧着骂那些动手伤人的“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也气煞我了,真个咽不下这口气!”
纪灵书白晌只为哥哥抱屈,一心想惩治那些恶人给哥哥报仇,年谅百般劝解,她听不进去也想不开,只觉得表哥不肯替哥哥出头。然这话却是跟母亲、跟哥哥都不能说地,她压在心里,越想越难受。
这会儿听见七爷这么说,倒是撞到心坎里去了。想着哥哥熬苦多年,这次一定一定能高中地,却生生叫一群小人给毁了!她这泪珠儿就止不住的落下来,她知道不当在外人面前失态,忙不迭拿着帕子胡乱抹着眼泪。可心里真是委屈,金豆子便是越抹越多。
七爷瞧她那可人地样子人也酥了,忙去劝她。他最是会小意儿哄人的,几句话就说得纪灵书心里熨帖,然后郑重发誓,肯定给纪淙书报仇,没什么兹事体大,没什么从长计议,他只道:“对歹人岂能心软手软?敢扭了纪大哥腕子,他也别想好过!你且等着哥哥地信儿,就这两天,定与你办妥!”
瞧着纪灵书那双闪亮亮的大眼睛,七爷心里那叫一个得意,这样的小丫头片子,还不是一哄一个着!
报仇,嘿,报仇,明的暗地栽赃嫁祸的借刀杀人的,年七爷哪样是不精通的?
“叫你去打听谁打的纪家大爷,打听着了么?”七爷听完费管家说生意上的事,问他道。
费管家心里磨牙,这下晌才下的令,哪有这么快打听来的!他忙陪笑道:“……这个……爷在给小地些时日。”
七爷一翻眼睛,道:“时日?问爷要时日?最迟两日把人给爷翻出来!”
费管家忙满口称是,顿了顿又道:“爷,小的恍惚听说……六爷那边也在翻这人。”
七爷一怔,皱了皱眉道:“这美人面前献殷勤的事岂能叫他占去?你可给爷加紧着点儿,别叫他抢在头里了!”
费管家咂咂嘴,觉得这两句话完全不相干,可嘴上还得应着。又赶紧说了件大事,道:“爷,六爷今儿去寻那大夫了,要送到阜泽府大牢呢。”
“嗯?!”七爷一抬手摔了个茶盏到地上,骂道:“一群废物!叫你们都小心着,可好,到底叫TMD老六察觉着了!爷早晚叫你们这群混蛋拖累死!”
费管家忙道:“爷放心,小的们加着小心呢,就是供也供不出谁来。”
七爷呸了一声,道:“要不是爷英明留了后手,哼!下大狱,下吧,老六本事!你就找个不相干的人传话给那大夫,他认了,就是谋害人命,就是一个死;他不认,字不是他的字,只凭这一张方子,他就死不了。他若有脑子,就叫他自己琢磨去!”说着又放低了声音,狠狠道:“要是问供没有动了大刑,那更好,板子上……嗯?你办事也给爷利索些!”
费管家下意识擦擦额角地汗,躬身道:“爷放心,小地一定办妥当了。”
七爷顺了顺气,往椅子背上一仰,道:“倒想起个人来。你明儿去寻着上次周家找爷麻烦时找的那几个破落户来,叫老陈出面先养着,爷这两三日有用。”
费管家应是应了,略有踌躇道:“爷,这群人,怕是用着不伏手啊……”
七爷哼了一声,道:“这事找老陈琢磨去。他既有求于爷,就得给爷看看诚意。”
卷三 冷吟秋色诗千首 27、偏执②
永宁十九年正月二十九